「……給你道……道歉。」
沈晝葉也是一呆,站在床邊,生澀地抬起頭看著他:「……沒、沒關係?」
狂風吹著窗外老楊樹,冬日暖陽映得通透,簾子在水泥牆上透出水般的影。世間安靜又喧囂,仿若只有兩個少年人一般。
「行了,」陳嘯之笑了下:「你在這坐著等著吧,我去給你換鑰匙。」
沈晝葉認真地點了點頭,又乖乖地問:「你的凳子是哪個?」
那一剎那,陳嘯之嗤地笑了出來。
陸之鳴曾說過,姑娘家是會介意自己坐的是誰的凳子的。
姑娘家們會介意自己的凳子是不是被不熟的同學坐過,如果被男生坐了還會生氣。
那時他只當他哥是在開玩笑,覺得那不就是個椅子嗎,還分彼此?他們一幫大小夥子在教室裡都混著坐,無論那個人熟不熟。這幫小丫頭片子真的這麼介意椅子的話,去外面吃個飯豈不是得糾結死?畢竟餐廳的凳子可算是接客無數,稱得上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客嘗。
十五歲的直男的思維,完全無法理解這點屬於小姑娘的小細膩和小潔癖,甚至還覺得她們腦子有病。
可是他看到了,沈晝葉認真又糾結的樣子。
陳嘯之:「……」
他停頓了一下,在那堆被小夥子們玩得缺胳膊少腿的椅子裡頭,挑了一把最完好無損的,對阿十說:
「——這把是我的。」
不是我的。陳嘯之想。
然後好騙的阿十對直男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那我坐了喔。」
-
沈晝葉在那男生寢室裡等了許久。
陽光都短了,她一開始還抱著自己的書包,後來覺得累了又放了下去,偌大空曠的寢室裡連她走路都回聲,放下書包的那一剎那『咚』地一聲,灰塵四散。
門後貼了一張紙,是列印的416宿舍的床位安排,沈晝葉跑過去看了看,發現這寢室裡總共安排了六個人住宿,陳嘯之睡在五床——也就是靠窗的上床,也是唯一一張鋪好了床單褥子的床位。
剩下的大多是沈晝葉頗為眼熟的人,其中陸之鳴就睡在陳嘯之的下鋪。
六個人,確確實實都是男的,那鑰匙確實給錯了。
沈晝葉等得都困了,腦袋一點點的,寢室門才吱呀一聲開啟。門外陳嘯之滿頭汗,頭髮被風吹得凌亂,看到沈晝葉,搖了搖頭。
沈晝葉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揉了揉眼睛,腦袋上飄出一隻小小的問號。
「——管鑰匙的老師不在。」陳嘯之去桌上翻水瓶:「我找了半天沒找到,你再在這等會兒吧,我過會兒再去一趟。」
沈晝葉睏倦地撓撓臉,嗯了一聲。
陳嘯之:「困了?」
小姑娘困得一筆,連陳嘯之說什麼都聽不太清了。
沈晝葉昨天晚上腦補了集訓會有的東西:篝火晚會和深夜的真心話大冒險,她甚至還想過可以聚眾喝酒。小轉學生幾乎將這集訓當作自己的第二次夏令營,激動得凌晨一兩點才睡著。
然後,這位妄想家遭到了應有的報應,被現實給予了沉重的一擊:窮鄉僻壤的破校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現在連自己的寢室都不知在哪。
沈晝葉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小小聲問:「……我可以眯一會兒嘛?趴到你桌子上那種,你不……不介意吧?」
陳嘯之靜了下,低聲說:「……你眯吧。我聲音小點。」
於是沈晝葉趴在了陳嘯之的桌子上,將外套蒙在頭上,枕著手臂睡覺。
下午寧靜,陽光斑駁地淌進室內,大風在窗外呼嘯。
這寢室裡一直沒有人來,陳嘯之就在沈晝葉身後簌簌地收拾行李,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