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葉看著他,甜甜一笑:「撬鎖?就您?您會嗎?——有鑰匙。」
陳嘯之:「……」
然後她在進門臺階前蹲了下來。
那裡有塊踩上去不那麼實的小石板,非常小,只是太久沒人動了,已經被歲月的塵灰壓得結結實實。沈晝葉摳著那塊石板一拽,將石板翻了個個兒。
石板下擺著個小小的、鏽跡斑斑的洋鐵盒。
陳嘯之:「……」
「——當然有備用的啦。」女孩子笑道。
沈晝葉摳開盒子,從盒子裡取出個黃鑰匙,輕鬆道:「放了十多年了,從我小時候就在那兒。我家永遠不會有人被鎖在門外……是他們發現我不太靠譜之後加的安保措施。」
還能這樣?陳嘯之由衷欽佩,說:「叔叔阿姨太明智了吧,方法總比困難多這句話果然沒錯,和你生活還得學挺多生活小技巧,我學會了。」
沈晝葉威脅:「你想被我掐死嗎?」
「——我都沒想到這一層,」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死士陳嘯之感動道:「他們還有什麼應對你不靠譜的小技巧麼?」
沈晝葉沉默三秒:「我今晚一定要宰了你。」
她說完,將鑰匙塞進了鑰匙孔裡。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冬雨,冰冷潮濕的風撲來。鑰匙孔近兩年沒上過油了,並不順滑,她塞了好幾下才塞了進去。
「……」
門吱呀一聲開了。
裡面黑得濃鬱,什麼都看不見,路燈照亮一截木地板。屋裡泛著一股輕微塵灰味兒,陳嘯之心裡犯了嘀咕,心想誰家房子能這麼黑,沈晝葉家房子怎麼搞的她家採光是用腳做的嗎——然後走了進去。
沈晝葉緊跟在他身後,將門輕輕地合上了。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陳嘯之納了悶,對她說:「你家怎麼這麼黑,……有電嗎?開個燈。」
「不對呀……」沈晝葉迷茫道:「可能維修公司上次來的時候怕曬壞了傢俱,把窗簾拉上了才這麼暗——電還是有的。只只你等等。」
她踮起腳尖沿著牆摸索電源總開關。陳嘯之想拿手機給阿十打個光,可是他剛一拿出手機就一個手滑,手機砰掉在了地上,居然就這麼不知所蹤。
陳嘯之:「……操。」
「——不用,」沈晝葉認真地說:「配電箱就在門口——我摸到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咔吧一響,配電箱開啟了。
「……總開關在……」
黑暗濃厚。過了這麼久肉眼仍無法適應這種黑夜,彷彿這不是夜色,而是最純粹的、連光都無法穿透的空間。
陳嘯之忽然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她的聲音正變得飄渺。
沈晝葉一個個摸過去,終於摸到牆盡頭的那個小開關;陳嘯之蹲在地上,頭皮不自覺地發緊——然後『叭』的一聲,總開關被開啟了。
那一剎那,沈晝葉驚叫一聲!
陳嘯之心裡一顫,以為她觸電了,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而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向下的拉力拽住了他們兩個人。
「只只——」沈晝葉慌張地喊道,伸出另一隻手。
她手心出汗,陳嘯之甚至來不及反應,本能地緊緊握住了她。
那是墜落的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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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融化為一團濃稠溫柔的黑夜。
陳嘯之下墜時死死盯著自己的小青梅,唯恐她鬆脫開來,她滿頭捲髮在黑夜裡飄搖,目光呆呆的,與他對視。
然後陳嘯之忽然意識到這團黑夜不會傷害到她,也不會傷害到自己。
他抬頭看向前方,然後在無盡的下墜中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