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還真是實話。
這床的床單被罩都香噴噴的, 枕頭柔軟暄乎, 她赤著腳摩挲羽絨被時還有極其愜意的、輕微的嘎吱聲,睡起來爽得很, 就是稍微有點施展不開。
陳嘯之盯著她看, 說了實話的沈晝葉瑟瑟發抖地縮在他的宿舍床上,卻顯然是對那句話毫無悔意。
片刻後,他終於嗤地笑了一聲,問:「幾點醒的?」
沈晝葉瑟瑟發抖地抱著被子道:「……陸之鳴學長說他不想當男人的時候。」
陳嘯之:「……」
「緊接著我聽見你說你帶了刀,」沈晝葉嚴謹地補充:「讓他把自己閹了。」
「……。」陳嘯之剎那靜了下來。
陳嘯之那一瞬間的表情,實在是難以言喻。
沈晝葉僵硬地坐在他的床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光漸漸變暗。在一片寂靜中,沈晝葉小聲問:「你真的帶了嗎?」
陳嘯之靜了片刻,冷漠地說:「水果刀。」
沈晝葉好奇地問:「……不過我確實很好奇,水果刀能切的嗎?我以前一直以為都是用剔骨刀剁……」
陳嘯之不爽道:「美工刀都能閹。你想試試?」
「……, 」小姑娘誠懇地跪下,捂住自己的幻肢,道:「……對不起。」
陳嘯之哼了一聲。
然後沈晝葉將被子捲了起來。
陳嘯之沒開燈,唯有窗戶灑進來的些微光亮,在那溫柔的光線中,沈晝葉把被子團成一個小團,伸手去他的枕頭底下摸索。
她在找東西。
陳嘯之怒道:「……美國人你在我床上呆上癮了啊?趕緊下來!」
蓬蓬著腦袋的小美國人委屈巴巴地說:「你別兇我,我找我的扎頭繩。還有,我不是美國人。」
陳嘯之冷漠道:「我管你他媽哪國的,你們女生怎麼這麼麻煩?趕緊找。」
「……」
——靠,又被罵了。
管他媽的小哪國人找了半天沒找到,手腕上沒有枕頭下也沒有,連陳嘯之的被子都被翻了個遍——扎頭繩無影無蹤,彷彿被吸入了黑洞。
沈晝葉抬起頭一看,哪怕這地方黑得要死,她都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陳嘯之的不爽。
沈晝葉只得頂著一頭亂毛下床,在床下找出自己的鞋穿上,心中充滿了模模糊糊的委屈,覺得陳嘯之真是個狗東西,找扎頭繩都要給我臉色看,有本事你也留長頭髮……
而下一秒,黑暗中,沈晝葉的腦袋,被用力摸了一下。
沈晝葉:「……」
有力的手指插進發間,接著,陳嘯之用力摁著她的腦袋,用手指梳了梳她的卷捲毛。
他的手指溫溫熱熱的,沈晝葉突然這樣想道。
下一瞬間——
沈晝葉被什麼擊中,連小耳朵尖尖都紅成了胭脂般的顏色。
-
……
北風掠過荒原與城鎮,冬日的起點上,落葉回歸泥土。
穹頂黑得如墨,零星的燈火點亮。
沿途儘是橘紅的路燈,他們兩個人剛在食堂吃過飯,陳嘯之扛著行李箱,肩上背著沈晝葉的書包,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你怎麼帶這麼多書?」陳嘯之擰著眉頭問:「沉死了。」
沈晝葉小耳朵尖仍紅著,伸出手,乖乖地道:「給我,我抱著書吧。全讓你拎太不好意思了。」
陳嘯之示意她滾:「你還有不好意思的事兒?我不讓女生拎東西。邊兒去。」
沈晝葉委屈巴巴,把空空的爪子塞進衣服口袋:「……你又懟我。」
然後沈晝葉走在陳嘯之的身邊,垂著腦袋,聽夜色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