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葉終於體會到了高校血淋淋的差別待遇,她心裡痛罵圓明園職業技術學院吃裡扒外肥水淨流海龜田,土博連杯茶百道都得和人拼單,引進人才可以去望京吃西餐……引進人才還他媽是個世家子弟,從小到大沒有過一天缺錢的日子,當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陳嘯之見她碗裡的蘿蔔燉牛腩沒動幾口,大概正被母校氣得吃不下飯,終於帶著一絲幸災樂禍,嘚瑟道:
「老公當引進人才不好嗎?」
沈晝葉:「……」
「——阿十,」陳教授說話都假惺惺的,「我十分信任你的個人能力——但是,作為你男人,必須說句實話:另一方面,你得認清現實。」
沈晝葉:「……?」
北京市高階引進人才放下筷子,慢吞吞地說:「你得被人養著。」
沈晝葉氣得炸了兩三根毛,兇他:「你放屁。」
陳嘯之笑了起來,順手把她炸起來的毛按下去,示意她好好吃飯。
沈晝葉忿忿的,用筷子戳了戳燉得酥軟的牛腩,過了會兒,又小聲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陳嘯之饒有趣味道:「哦?」
「從小到大聽了那麼多次,就算是傻子也記住了,」沈晝葉有點難過地低著頭,戳著飯碗裡的米飯,「他們都……都這麼講,說我沒心眼兒,不會和人打複雜交道,連要飯都要不來……所幸腦袋彌補了致命缺陷,不和人打交道也餓不死。但也只能做到餓不死而已。」
話音剛落,陳嘯之毫無同情心,嗤地笑了起來。
沈晝葉:「……」
「不準笑,」沈晝葉兇他,「我也不想這樣的!」
陳嘯之笑夠了,道:「他們對你的點評還蠻精準。」
沈晝葉沉默三秒,問:「你是不是想死?」
陳嘯之登時不再造次。
沈晝葉扽了下筷子,去夾牛腩,陳嘯之給她盛了一小碗湯,那湯他用蟲草和老母雞精心煲了小半下午,將老母雞與蟲草花的每一分滋味都燉進了湯裡。
阿十從小挑食,卻從不會挑小竹馬的手藝。
陳嘯之安靜地看著她吃東西。沈晝葉吃東西時臉蛋被塞得鼓鼓的,咀嚼時小腮幫像小倉鼠啃向日葵籽,十分可愛,卻又讓人感到寧靜。
陳教授發呆,看她吃東西,忽然怔怔地說:「……我的就是你的。」
沈晝葉:「誒?」
她抬起頭,迷茫地看著陳嘯之。
「我說,」陳嘯之莞爾,「阿十,我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沈晝葉耳根霎時紅成了春日傍晚的花,彷彿被小竹馬不經意欺負了一下,又像是被他親暱愛憐地捏了捏臉,小聲道:「……怎麼像……可……可我不想被養。」
陳嘯之立刻頓悟,說:「那我以後不這麼說。」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不想……」
她話音未落,陳教授忽然訝異地打斷她:「阿十,你覺得你現在在做什麼?」
捧著滿滿一碗蟲草老雞湯的沈晝葉:「……」
「你覺得你十五歲在做什麼?」陳嘯之又問。
沈晝葉:「……」
陳嘯之緩慢向椅背靠坐,問了第三句話:「五歲呢?」
「…………」
「接受現實。」陳教授總結道。
沈晝葉:「……」
沈晝葉遭受毀滅性打擊,陳嘯之夾了一筷子蝦醬豆角炒蛋,以餘光看著她,看了一小會兒,忽然沒頭沒腦地開口:「——但那又怎麼了?」
沈晝葉耳根羞愧地紅著,說話也支支吾吾:「……我……」
……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從小時候我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