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微微一驚,不敢收回眼睛,也不好直接與他對視,只能遠遠地衝他恭敬地點頭行禮,並不聲張,恰恰又適當地躲過了他注視的目光。
可是,顯然,楚皇想說的話,永遠都有機會說出來,不論你躲閃不躲閃、承認不承認,屬於帝王的霸道不容置疑。
“諸位愛卿,今天是太子訂婚的日子,朕很欣慰皇兒覓得一位佳婦,且是我大楚第一女將!十日之後便是太子大婚之典,到時候朕一定要與諸位愛卿一同暢飲!哈哈,說起來,今日我大楚喜事不斷,離兒、蕭兒相繼定下了終身大事,朕也堅持與民同樂。可是,有喜便有憂,安逸自在固然是好事,如果忘記了危困、忘記了憂患,便給了賊人以可乘之機!何況我大楚地處中原,正是諸多小國包圍之中,地大物博必然遭人惦記。因此,朕才頒佈了聖旨,為的便是給諸位愛卿一點小小的警告,居安思危才是治國之道。”楚皇臉上的笑容猶在,卻僅僅像是個標記般的不真實,說出來的話沒有人當他是在開玩笑。
“陛下英明!”眾人齊聲道,聲音整齊一致。
看到眾人的反應,楚皇笑意更濃,彷彿是滿意而高興的,可是他再開口時卻已經把話題引到了楚慕身上:“慕兒,你明白了嗎?”
他這麼一問,群臣之中頓時起了一陣隱約的譁然,紛紛望向楚慕。
是啊,這麼重要的時刻,這麼重要的事情,楚皇第一個問的,不是太子,不是楚七,居然是那個逍遙混沌無所事事的閒散小王爺?
楚離紫瞳深深,不動聲色地望向楚慕,眉頭微微蹙起。
楚蕭與顧姳煙站在高臺上,雙手交握,做出十分恩愛的樣子,這會兒聽見楚皇的話,楚蕭看了眼楚慕,移開,又對上了傅琬瑩的眼睛。
楚慕琥珀色的眼睛閃過微訝,然而,他很快便笑了,聲音是慣常的清朗動聽,還帶著些許常見的玩世不恭:“慕兒雖然愛玩,大事之上還是懂得分寸的,反正楚都城內已經彙集了大楚所有好玩的東西、所有乖巧的美人,就算不出城去,想必也不會太膩。陛下對慕兒太過於擔憂了,必然是慕兒平日裡所做的事情令陛下操心太甚,想一想真是羞愧萬分哪。”
楚皇靜靜注視著楚慕的眼睛,半刻之後,哈哈大笑起來:“慕兒,你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哈哈,朕信你便是了!如果說我大楚的第一逍遙閒王也會感到羞愧,朕卻是不信了,想必諸位愛卿也是不信的!哈哈哈!”
眾人鬨笑起來。
雖然沒有實際的表現,群臣中的大部分人卻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道,原來如此——
楚慕的解釋合情合理,他的語氣依舊放肆不羈,就連風流愛玩的性子也還是沒有變化,出口便是風花雪月的事,楚皇之所以有這麼一問,不過是真的擔心他太過於貪玩兒壞了社稷大事罷了。
楚慕赫然一笑:“陛下當真是拿慕兒取笑了,日後在這楚都,慕兒的身價怕是要大跌,那些個嬌滴滴的美人面前,慕兒也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了。”
楚皇又是大笑,眾人跟著他一起鬨笑起來,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十分活躍,眾人一度將高臺上的太子與準太子妃忘記,讓那個花名在外的小王爺成了宴會真正的主角。
等楚皇終於將視線轉向其他人,楚慕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執起杯盞,慢慢飲盡。大殿內鬨笑聲在繼續,君臣相樂,調侃與歡樂在繼續,表面上的和諧美好,暗地裡的爭鋒相對,他突然間覺得……好累。
十幾年的黑暗生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此時這般的無力感。從前,就算再怎麼辛苦再怎麼艱難,咬咬牙,忍一忍也就過來了,因為把自己的性命擺在一個毫不在乎的位置,苦痛帶著麻木,並不刻骨銘心。
可是這一次,楚皇的聖旨與試探分明是針對他而來,將他驀地推往了進退兩難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