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喚,雙腿僵硬,終於撐著桌子站定了,又簌簌地發抖,真沒出息,芳契暗暗罵自己,一點兒小事就驚駭莫名。
她斟出一杯酒,點著一枝香菸,兩者夾攻,思維漸漸靜下來。
恢復青春是人類恆古最大盼望之一,芳契簡直不能相信她可以幸運到蒙受這種恩寵。
當然,她讀過報紙,地球另一邊一個小國家有位祖母外型一直同孫女兒差不多,長久維持著十八歲模樣,記者圖文並茂地介紹過這件怪事,女主角說:她的心理壓力非常大,老怕有朝一日醒來,變回雞皮鶴髮,醫生的診斷是,她身體的新陳代謝機能被內分泌壓抑,造成青春常駐現象,
科學完全沒有解釋,科學可以解釋的現象太少太少。
一個月後,呂芳契仍是呂芳契,有指模為證,但是她的軀殼將回歸成為少女。
芳契有點兒忐忑,雙手抓住沙發扶手,不,她無論如何不肯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什麼都要試試回復青春的滋味。
她瞌睡了,眼皮漸漸沉重。
她回到房內,倒在床上。
自發育期後,芳契還未曾試過這麼注意自己的身體。
清晨起來,她對鏡端詳,好傢夥,真是腰是腰,胳臂是胳臂,站到標準磅上一秤,不多不少,五十公斤,沒想到兩三年還可以充一充。
上班之前,她把舊照相部翻出來研究,真的,那時候還勉強可算是鵝蛋臉,現在幾乎所有女同事都擁有長臉一張,地心吸力固然是原因之一,辦公時整天價拉長臉來做人也是緣故,日子有功,滴水穿石,臉是這樣長起來。
芳契想到高敏。
她不會放過她。
需要避她的鋒頭。
到辦公室第一件事便是問「大班回來沒有,」接著敲門求見,說出心中意願。
老闆看著她微笑,「你要放假?」像是要割他的肉似。
芳契堅持地頷首。
「呂,公司少了你,還真不便。」
芳契不語。
「我知道,關永實回來放假,你需要陪他,你倆拖這麼久,也該有個結論,不給你時間辦這件大事,似乎不近人情。」
「不,」芳契說,「與關永實無關。」
老闆現出詫異的神色來。
「是我需要時間處理私人事務。」
老闆看著她,「移民?」
芳契想都沒想過這般現實的事情,連忙搖搖頭。
「不論怎麼樣。四個星期應該足夠。」
芳契覺得老闆已經夠慷慨。
「還有,公司的電話隨時會打到你家去。」
「沒問題,我不打算離境。」
「芳契,長假的滋味並不好受,天天無所事事,令我們有罪惡感,咱們這一票人,非得回到辦公室對牢滿桌檔案才能抒一口氣。」
芳契笑出來。
老闆看著她:「我們合作有多久了?」
「自我大學畢業那一無起。」
「你一直追隨我,同我一間公司服務。」
「對,我沒有跳過槽,我滿意現狀,我是這樣的人。」
老闆像是讚賞又有點兒感慨更帶些惋惜,「真的。」
「但另一方面,我又不滿現實。」
「我倒沒有注意到。」
芳契輕輕他說:「我一直渴望回復青春。」
老闆大笑,「廢話,誰不想,」他一怔,「喧,你不是想利用這個假期去做修補手術吧。」
「你看見我戴盲人墨鏡出現的時候自然明白。」
「瘀痕要多久才褪?」老闆打趣。
「六個月,一年,視每個人面板而定。」
「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