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圍觀的人從一開始足足有上萬人,到張邈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沒有人能保持正常的神色。
漢律的量刑,自高祖以來,並不算太殘酷。
雖有過人的出現,但總體而言,漢代對肉刑是儘量的廢除,以彰顯王朝的開明。
凌遲,這種最早出現於《遼史》記載的刑法,隨著董俷的出現,也提前出現。
當然了,董俷不知道凌遲的手段究竟是怎麼樣。
但他知道千刀萬剮這個說法,上一世也聽老人們說過一些關於凌遲方面的事情。
對張邈,董俷是恨極了!
如果不是張邈掘了大姐的墳塋,令大姐死後都不能得到安寧,董俷也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不管怎麼說,董俷始終保持著一些後世人的思想。我可以去殺人,但我不能摧毀一個人地尊嚴。可如果我想要你永世不得翻身。那麼最好的辦法,是讓你生不如死。
張邈掘了董玉的墳塋,只不過是想要為士大夫們出一口氣。
也許他沒有想到,這一口氣的代價,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驚人。
也是董俷的手段不夠熟練,也許是董俷到最後,真的有點狠不下心。在割了張邈一百零八刀之後。最終一刀砍下了張邈地人頭。把首級高懸在董玉地衣冠冢之前。
那天晚上。薰俷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了董玉。
當董玉責問他,為什麼沒能保護好父親,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家園地時候,董俷無言以對。
第二天,董俷病倒了!
從小到大,董俷從沒有有過大病,可這一次。他病的可真的是很嚴重。
若非華佗就在跟前,這一病險些要了董俷的性命。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臥床休養。
仔細想想,從初平三年三月開始,董俷腦袋裡的那根弦兒就沒有鬆弛過。
整整一年的時間,若說最為辛苦的人,恐怕就是董俷。連番徵殺,責任。還有許多許多在薰俷看來。都是他必須要做地事情,已經把他壓迫的有些喘息不過來了。
如今,與張掖軍合併。那根弦一鬆弛下來,這身體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褥子,董俷看著躺在一旁午睡的三個孩子,心裡一陣發酸。
門推開了,老夫人在董媛和董綠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四頭雪鬼很自覺的在門口匍匐,擔當警戒的任務。臥房外百步,虎女營在巡邏著。
“好一點了?”
老夫人坐在董俷的身邊,伸出手,放在董俷地頭上。
“你前天病倒地時候,一個勁兒的喊你大姐的名字……阿醜,你爹地死,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又何必自責?你現在這樣子,若你爹和大姐看見了,一定很難過。”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保護好咱們這個家。”
老夫人臉上露出了笑容,“可你畢竟是個人,不是神仙。能到今日這一步,你已經做的夠好了……當初你說過,官做的越高,就越危險,如今想來,真的是一句語。阿醜,你爹死了,可奶奶還在,你四姐和四姐夫還在,你還在,這就足夠了。”
薰媛上前,握住了董俷的手。
“阿醜,奶奶說的沒錯。只要你活著,咱們董家就能興旺起來……爹走了,你就是咱董家的頂樑柱。莫要忘記,你還有老婆孩子,都看著你呢……你如果這樣子,她們會更難過。阿醜,是個男人,就挺起胸膛,別人怎麼對付我們,我們他日就十倍的奉還給他們。”
薰俷把文姬抱在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髮。
閉上眼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奶奶和四姐說的不錯,過去了的事情,再去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