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一抽,險些便起了殺心。
只是他乃領命而來,又在學宮之中,眾目睽睽,只能咬牙先忍:“大公子固然昏迷,可姑娘在學宮中為人投毒之事,我等已上下清查過了。此事實乃那徐興擅自揣度大公子之意,毒辣妄為,雖非出自大公子本意,可畢竟也有幾分管教不嚴之過,那‘待日晞’的劇毒若侵入根骨,只恐影響姑娘修煉。是以,我家二公子特點了這一匣春雨丹,命老朽親自來送。”
話說著,果真取出一隻扁平玉匣。
在他“春雨丹”三字一出時,不少人就已暗暗驚呼了一聲。連陸仰塵與宋元夜這樣世家出身的,都沒忍住對望了一眼——
這丹藥都捨得拿出來,王氏可真是下了血本。
廖亭山將那玉匣開啟,便露出鑲嵌在裡面猶如玉珠一般的八枚丹藥:“自來春風化雨,滋養萬類。此丹效用,乃是專門蘊養根骨,即便天賦平庸之輩,服得八丸,也能脫胎換骨,鶴立雞群。此丹之稀少,便是世家之中也難得一見,料來能補姑娘為毒所侵之害。”
周滿聞言,拿起了其中一枚丹藥。
這種丹藥,在世家之中的確十分珍貴,畢竟能滋養的是根骨,相當於能提高一個人的天賦。世家之中那些天賦原本平庸的子弟,便是靠著這種丹藥,才能在十六歲測試根骨時,都測出一個“天才”的名頭,力壓無甚出身的普通人。
廖亭山心道,周滿不過鄉野出身,縱然韋玄對她格外看重,也絕不可能給她如此貴重的丹藥。
他面上浮出幾分倨傲,只等著欣賞周滿感恩戴德表情。
可萬萬沒想到,周滿捏著那一枚丹藥看得片刻,竟一聲笑,跟扔什麼破石子兒似的,把這枚丹藥扔回了玉匣!
周圍人全看得眼皮一跳。
廖亭山眼角更是抽搐起來。
然而周滿只是拍了拍手,神情輕慢:“是好東西,王氏有心了,放那兒吧。”
她隨手一指腳下鳥道上那塊山岩。
廖亭山臉色又是一變,幾乎不敢相信地看向周滿:他身為王氏長老,親攜重禮來給她賠禮道歉,她不親手將這丹藥接過便罷,竟然讓他把丹藥放在地上!
這一瞬間,氣氛凝滯已極。
所有人都能感覺出廖亭山身體緊繃,彷彿下一刻便要刀劍出鞘,對周滿動手!
但他偏偏忍住了。
廖亭山躬身將那丹藥放到周滿腳下,慢慢直起身來,卻是皮笑肉不笑道:“周滿姑娘的性情,的確是能做出生辰宴上獻人頭這種事的人。”
周滿淡淡一笑:“過獎啦,還有事嗎?”
廖亭山尚未回答。
周滿已一搭眼簾:“沒事便恕不遠送。”
廖亭山險些被她噎死!
他足足盯了周滿有好半晌,才硬邦邦地道一聲“告辭”,鐵青著一張臉,帶著自己身後那幫修士,從劍壁離去。
王恕剛回學宮,與他們打了個照面。
廖亭山滿肚子邪火,掃他一眼,見只是個修為微末的青年,病懨懨模樣,完全沒放在心上,繃著臉便走了過去。
然而王恕已認出了他們身份。
以廖亭山為首,手上皆佩戴著一枚王氏獨有的清光戒,其來歷再明顯不過。
他皺了眉,回頭注視著這幫人,直至他們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劍壁那邊,廖亭山一走,周滿唇畔的笑意便慢慢隱沒了。
金不換彎腰撿起那一玉匣的丹藥,不由咋舌:“好傢伙,這丹藥可是真正的價值連城啊。你給人家送人頭,人家給你送丹藥,這王二公子,腦袋沒毛病吧?”
周滿心中陰沉,只道:“能忍大辱,必有大謀。這幫人恐怕不是看在我的面上。”
金不換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