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賜接過了趙無恤交予他的趙氏符節,符節由青銅鑄造,呈一根竹節的形狀,上面用晉篆刻著細小的文字,是在晉國國內水陸兩路運輸貨物的免稅通行證。銘文還嚴格規定了水陸運輸的範圍、船隻的數量、載運牛馬和有關折算辦法,以及禁止運送銅鐵與皮革等軍備物資出國。
有了它,從此端木賜在晉國就可以暢通無阻,不必再受連續盤剝。甚至在衛、魯等地,那些士大夫畏懼趙氏,也不敢收他關稅。
不過端木賜也有疑慮:“君子說要為東主,提供貨物,不知道究竟有些什麼?賜聽聞,君子的領地,不過是一數百戶的小鄉,粟米之類,盈利可不大。”
趙無恤神秘一笑道:“子貢勿憂,你不是還要先去魯國一趟麼,等到麥熟時節歸來,便可以知曉了!”
端木賜心中一動,莫非,和趙氏君子買的那些魯國陶工有關?但陶器,也不是一筆好做的買賣啊,何況還有範氏專榷(que)。
他心中迷惑,卻也和趙無恤定下了兩人合作後的第一筆生意,正是和優良種“戎菽”有關的。
“戎菽?魯國的確有,昔日齊桓公征伐山戎,斬孤竹而還,還派管夷吾去周公之廟奉獻此物,從此佈於魯邦,沒想到君子竟然也知道。”
趙無恤委託端木賜去齊魯等地時,幫他購買一些當地戎菽種子,以及冬蔥幼苗,自然得到了子貢的應允。
……
此時,在範氏的匠作坊內,晉國執政的嫡孫範嘉,正捧著一個做工精良的白陶觀摩。
他皺眉說道:“你確定無疑,那人真的自稱趙氏君子?”
早間被趙無恤讓人抽了一頓趕走的匠作小吏,這時腫著臉,跪在範嘉面前哭訴道:“小人絕對沒有聽錯,他還手持趙氏的符節。”
“這倒是咄咄怪事了,那趙氏庶子為何要購買陶工,僅僅是為了和我範氏過不去?或者,另有所圖?”
一旁的匠作令和範氏家宰詢問道:“君子,那些陶工應該還沒有被押送出城,你看我等要不要……”
範禾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擺了擺手道:“無妨,也就是十多個魯人陶工而已,對於我範氏專榷的漆陶市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那趙氏庶子要買回去做玩具,隨他去吧!難不成,他還能掀出什麼大浪不成?”
“不過,也不能讓他一點損失沒有,二三子,差人去司寇署和泮宮告他一狀,就說趙無恤在禁足令初下期間,公然大鬧人市,毆打我範氏匠人!這次縱然朝中有人庇護,不會嚴懲,可惡心噁心他,也是好的!”
……
趙無恤和端木賜從漿水鋪子裡出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溫商賈孟也回來了,說牛馬車輦已經安排妥當。
趙無恤少不得也要給他一些辛苦費用,順便介紹端木賜與他認識,商賈間,多一條人脈,就多一個機會。
和子貢辭別時,趙無恤還問了他一件事情。
“我聽說,魯國之法,魯人為人臣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返魯後可取金於官府,不知道有無此事?”
“君子博學哉,有之,這是昔日臧(zang)文仲大夫定下的規矩。”
趙無恤心道如果如此,他說道:“如此仁義的法規,臧文仲不愧是被後人稱為三不朽的人物,那子貢贖買曲阜籍貫的魯國臣妾,回到魯國後,會接受官府的報酬麼?”
子貢面上略有得色:“自然不會,賜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可也衣食無憂,贖人是為了義,如果還接受了贖金,不就是為利了麼?”
趙無恤卻哈哈大笑起來。
端木賜很是奇怪,問道:“君子為何發笑?”
“我笑子貢此舉大謬。”
端木賜大惑不解:“為何?”
趙無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