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何嘗看不出樂熙的小心思,不由得在心底哼笑,說來說去,對方不過是想要查自己的底。凝萱正笑著要說話,大堂外進來個上了年歲的富貴嬤嬤,但看穿著打扮就知和一般的嬤嬤有所區別。
當中認得此人的乾家小姐忙站起身,側身斜對著江華女冠,一面又要顧及眼前來人,不失禮數的問候道:“乾瑾見過桂嬤嬤!”
凝萱和乾家小姐只隔著一整排的人,所以對方的話傳入耳中異常清晰不過,聽了對方自報家門,凝萱險些沒一口氣提不上來。
那丫頭叫什麼?
乾瑾!
虧得乾將軍敢用這樣的名諱,古人迷信,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女兒將來受苦受窮一輩子?凝萱不動聲色的覷了眼對方,乾家小姐面色紅潤,十三四正是嬌花初綻的時節,可那單薄的身板實在叫人看著心懸。
和凝萱心思各異的大有人在,稍早因回答上江華女冠問題的凝萱,頓時從人群焦點滑落成為可有可無之輩,而新興“狀元”,儼然就是主動和大公主嬤嬤見禮的乾瑾乾姑娘。
這位叫桂嬤嬤的老婦笑道:“姑娘辛苦了,殿下叫我送禮幾隻北疆來的甜瓜,咱們京城裡可沒有,是少見的新鮮貨。”身後的小丫鬟忙將托盤端上來,桂嬤嬤卻不急分瓜,而是笑道:“各位姑娘,大公主早聽說姑娘們見多識廣,都是世家中的嬌女,所以”
桂嬤嬤的話就卡在這裡,然後大喘氣似的笑望著眾人。江華女冠緩緩步下蒲團,眼中泛著寸寸惋惜的光芒,她從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月華白一般的凝萱,實在是這個小姑娘太過耀眼。
若沒有那過人的美貌,長春宮倒可以講此女留下悉心教導一番。
輕嘆了一聲,江華女冠已然知曉了自己應該功成身退,她今日的任務已然算是圓滿,再待下去,不過是自找沒趣。
江華女冠從偏室退了出去,而桂嬤嬤的好戲儼然剛剛開羅。
“姑娘們瞧!”桂嬤嬤身後閃出一位丫鬟,手中託著金絲紋慧的蓮花盤,裡面錯落有致的擺著十幾個黃包錦囊,密封的結實。桂嬤嬤指道:“長公主於每隻錦囊中各設一問,姑娘們儘可任取而答之,限時為一炷香的功夫。請吧!”
丫鬟款款上前,平抬起托盤,神色淡定的看著眾人。樂熙挽著凝萱擠到了最前方,可奇怪的是,眾人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卻總沒人肯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李紅袖落後了半步,等擠到近前的時候一心以為大局將定,見了此狀不由心中大喜。李紅袖低附在魏家兩姐妹耳邊道:“我瞧公主殿下這錦囊有古怪,咱們姊妹三個不妨等上一等,見妥帖之後再行後招。”
樂熙贊同的點點頭,可凝萱卻不這樣想。
桂嬤嬤似笑非笑的拍拍手,早有人點起了松香。眾人大驚,這香燃燒速度極快,遠勝於其它。
凝萱當仁不讓,手往前一伸就要捏住其中的一枚。說時遲,那時快,另有一人也往此方向緊逼,二人相中的錦囊竟是同一只。
可惜凝萱下手更快,已然扯到了整個錦囊的大半。對方微怔,遲疑的看向凝萱,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桂嬤嬤將一切看在眼中,眼皮子往下翻,淡淡的說道:“既然是魏姑娘先得到的,自然屬於姑娘。”
與凝萱爭搶的正是乾姑娘,乾瑾聽見桂嬤嬤的話,手僵在當場,卻始終不肯鬆開。餘下十幾位姑娘見此情形,連忙就近取走一隻,空蕩蕩的金絲紋慧蓮花盤裡唯獨剩下一枚黃包小錦囊。
桂嬤嬤笑道:“乾姑娘,你年長些,還望多多謙讓魏姑娘一些。”
乾瑾定定看著桂嬤嬤,試圖從中找出什麼隱含的深意。她這輩子就恨的就是“謙讓”二字,憑什麼國公府的小姐就能事事爭先,憑什麼父親在外浴血沙場,卻不能蔭及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