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長禮:邱參謀長,你這二十多年沒白過,現在不已是功成名就了嗎?
邱本年:什麼功成名就,時也,運也而已,趕到這步上了。到了這一步,這個年齡,人也就到頭兒了,沒什麼再往前邊想的了。知足,知足常樂吧!
龔長禮:邱參謀長這是謙虛呀!憑邱參謀長的能力,前途尚還無量啊!
邱本年笑:長禮呀,你這是給我寬心丸吃呀。哪還有啥前途,就是有,也是無亮,光亮的亮。
龔長禮:參謀長真會說笑話。
邱本年:現在什麼都不想了,看看這兒的土地吧。龍崗這一帶好哇!地厚,土肥,水闊,林茂。魚米之鄉。看一看,想一想,都覺得這片土親。更覺得這兒的人親。正如子風先生的一首詩中所說:殺心八十載,老來也善歸。徵斷天涯路,難逃暮色催。勝幟在哪裡,到頭一抔灰。空懷帝王夢,悔淚如浪推。下面的我就記不住了,不過還有兩句我還是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鄉間兒時路,回望熱淚揮。這兩句好哇,沒錯呀,望一眼這家鄉的土,家鄉的路,心裡還真是熱辣辣的。
龔長禮:程先生的這幾句詩寫得好,太具人生哲理了,倒是有點兒像僧語禪論了。
邱本年:對。是有點兒,讓人一聽,萬念俱灰,頓覺人生無非草木,就是做了再大的官兒,也無非瞬間的榮華而已。
龔長禮:參謀長說得有理。人生確實如此,當早醒早悟哇!
邱本年:唉!長禮,說是這麼說,可有時卻又難於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這是最大的苦惱。
841、冬日。日景。龍崗上。打龍崗東面,一支馬隊飛奔而來。柳秉壯一馬當先。
兩支馬隊相會於龍崗。柳秉壯滾鞍下馬。
柳秉壯拱手:柳秉壯迎參謀長大駕!
邱本年:秉壯啊,我又不是皇帝,接什麼駕?不必客氣,事務之便,公事之餘,拜訪兄弟而已。
柳秉壯:快請參謀長山中歇馬。
邱本年:不急,咱就這麼走走看看,挺好!
邱本年、龔長禮、柳秉壯三人並肩步行。
邱本年:秉壯啊,這龍崗還是這麼高,這麼寬。風雨蠶食,不見變化,當是一塊寶地,這兒應該出一條龍啊!
柳秉壯:參謀長說得對。參謀長現在身居要職,我看正是這條龍的顯象。
邱本年正色:不可以如此說,本年軍中一卒,哪敢稱什麼龍?我要是龍,諸位就都是巨龍了。這龍者,當有傲然之氣,威武之風,非它物可比。
龔長禮:龍顏龍顏,威嚴之顏。只有帝王才可有如此威風的。所以才只有帝王稱龍。
邱本年:非也非也。事實上,也並非只有帝王可稱龍。帝王者,向來被稱作真龍,所謂真龍天子。那麼既然天子稱真龍,那就一定還有不是天子的假龍,這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土龍。其實,什麼龍不龍的,都是胡話,無非是人傑而已,人中之傑的一個比喻形容;這就是未成為天子的龍。在這人世之中,可以說到處藏龍臥虎啊!草莽之中更有龍在。只是沒被人們發現而已。一但氣候適應了,條件成熟了,一躍而起,他就是龍;得了天下,他就成了真龍,中途而敗,他就是土龍。若是隻成一事,能驚世人者,便也算作霸也龍也,也未必非要雄居天下者才可稱龍。比如秉壯,現在便可稱一方之龍了。
柳秉壯:參謀長言重了,秉壯草莽而已,怎敢稱龍?充其量也不過算個大點兒的槍販子。
眾人大笑。
842、冬日。日景。關家大院門前。麥秀、佑山說說笑笑走向家門。
挎包女人輕聲地、怯怯地:麥秀、是麥秀?
麥秀停步,回看挎包女人。
麥秀:你叫我?
挎包女人:麥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