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能求得天下雨。因此說來,旱災並不是為成湯犯了過失而出現的,雨不是應和成湯引咎自責而降下的。然而先乾旱而後又下雨的情況,是由於自然之氣不和諧造成的。“湯自責,天應以雨”的說法,不過是《尚書》裡的一句話罷了。
【原文】
55·2難之曰(1):《春秋》大雩(2),董仲舒設土龍(3),皆為一時間也。一時不雨,恐懼雩祭,求陰請福(4),憂念百姓也。湯遭旱七年,以五過自責,謂何時也?夫遭旱一時,輒自責乎?旱至七年,乃自責也?謂一時輒自責(5),七年乃雨,天應之誠(6),何其留也?始謂七年乃自責(7),憂念百姓,何其遲也?不合雩祭之法,不厭憂民之義。《書》之言,未可信也。
【註釋】
(1)難之曰:以下是王充對“湯自責,天應以雨”的責難。
(2)雩:古代一種求雨的祭祀。
(3)土龍:參見22·10注(6)。
(4)求陰:即求雨。按陰陽五行說法,雨屬陰。
(5)“責”字下原本校語“一有也字”。
(6)應之:當作“之應”,於義方妥。
(7)始:按文意當作“如”。
【譯文】
我責難它說:“《春秋》上記載的雩祭,董仲舒提倡用設定土龍的辦法來祭天求雨,都是為了一時間出現的旱災。一時間不下雨,君王就心裡恐懼而舉行雩祭,求天下雨祈請福祐,這是君王為百姓擔憂啊。成湯時遭受七年的大旱,成湯用五種過失責備自己,指的是哪一個時間呢?是一遇到旱災就責備自己呢?還是大旱了七年,才責備自己呢?如果說成湯一遇到旱災就責備自己,而七年後天才下雨,上天應和他的誠意,為什麼會這樣遲緩呢?如果說大旱了七年成湯才責備自己,成湯為百姓的擔憂為什麼這樣晚呢?這既不符合雩祭的規矩,又不符合君王為百姓擔憂的道理。《尚書》上的話,是不可全信的。
【原文】
55·3由此論之,周成王之雷風發(1),亦此類也。《金縢》曰(2):“秋大熟未獲,天大雷電以風(3),禾盡僵,大木斯拔(4),邦人大恐。”當此之時,周公死。儒者說之(5),以為成王狐疑於周公(6)。欲以天子禮葬公,公,人臣也;欲以人臣禮葬公,公有王功(7)。狐疑於葬周公之間,天大雷雨,動怒示變,以彰聖功。古文家以武王崩(8),周公居攝(9),管、蔡流言(10),王意狐疑周公,周公奔楚(11),故天雷雨,以悟成王(12)。
【註釋】
(1)周成王:參見3·2注(11)。
(2)《金縢(téng騰)》:《尚書·周書》中的一篇。亦即所謂“金縢之書”。參見46·3注(10)、(11)。
(3)雷電:當作“雷雨”,下文“雷雨”凡數十見,可證。以:與。據《廣雅》。
(4)斯:盡。據《呂覽》注。
(5)儒者:漢代傳授今文《尚書》的稱今文經學家,傳授古文《尚書》的稱古文經學家。這裡的儒者指今文經學家。他們注重闡述微言大義,並且嚴守家法師法。
(6)據下文“狐疑於葬周公之間”,“周公”前脫一“葬”字。關於《金縢》中所記雷風偃禾拔木事,今、古文學派解釋不同。今文家認為周公已死,成王欲以天子禮葬他,因為周公非天子,恐怕越禮。又欲以人臣之禮葬他,恐怕不足表周公之功,狐疑之間,天降雷雨以彰周公。古文家認為周公未死,居攝政時,管、蔡散佈流言,成王懷疑周公,天才降雷雨來警悟成王。這裡指的是今文學派的解釋,所以必須增補“葬”字。
(7)王功:指周公在創立和鞏固西周王朝過程中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