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近,丫鬟顫抖越厲害。
低頭看了眼懷中眼睛死寂的娃兒,咬牙把他放到了角落裡。
此時外面的人已經走進院子,滿庭喧譁,那些腳步聲,每一聲都像踩在人身上一樣。
「含霜,含霜!不要讓他們進來,不要讓他們進來!」
對面房間響起女子驚懼至極的聲音。
聽著那聲音裡的顫抖,有那麼一瞬,丫鬟居然想暢快大笑。
她害怕了,聖女害怕了。
把她當畜生,在她面前只會耀武揚威的聖女,怕起來的時候原來跟她也沒什麼不同,甚至比她還不如。
丫鬟眼裡懼色漸漸散去,浮出報復的快意。
深吸一口氣,舉步走出房間,幾乎是立即的,就被闖進門來的男人們拽住了頭髮往外拖。
這個小院沒有院門,任何人都能來去自如。
而這裡,是她們唯一尋到的棲身地。
西涼皇太狠,讓她們活得沒有尊嚴,還不讓她們痛快的死。
這一年裡,她們過的都是非人的生活。
落魄的連一支蠟燭都買不起,晚上房間永遠漆黑。吃的只能靠出賣身體賺。
一個饅頭,一小塊點心,換一次次凌辱,苟延殘喘的活著。
活得不如一隻狗。
頭皮傳來疼痛,丫鬟眼神麻木,扯唇無聲大笑。
屋裡驚懼叫罵的女子也被拖了出來。
跟丫鬟不同的是,沒人敢近她的身,她是被用一根繩子套著拉出來的。
斷了雙足不能行走,整個人匍匐在地,比丫鬟更狼狽。
丫鬟嘴角咧得更開。
走出院門前,丫鬟視線似不經意往房間方向掠過。
她跟聖女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少了個孩子,便也沒人去在意了。
「走,拖著賤人遊街,年節了助助興!」
「火摺子給我,過大年,放鞭炮,炸表子!」
「哈哈哈!」
男人們拖著兩人,走著,笑著,肆無忌憚。
沿路看到這一幕的人毫不意外。
這不是第一次,一年來大大小小的遊街,發生了十數次了。
很快就有人加入了這場熱鬧,吃剩的殘羹剩飯往兩人身上扣,小飯館拎出來的潲水往兩人身上潑,間中夾雜著石子,磚塊。
頃刻就讓兩人無比狼狽,傷痕累累。
這是一年來流放之城的人新增加的樂子。
「都散開點,別離那個賤人太近,人家以前可是蠱醫族的聖女,全身都是蟲子,厲害著呢!」
「放心,就這副尊榮,她身上沒蟲子老子都不屑碰。」
「走過路過都來湊個熱鬧,告慰告慰死去兄弟在天之靈!」
往善睞身上招呼的棍棒石塊更多了,悽厲慘叫不斷從女子嘴裡發出來。
街道旁邊全城最豪華的酒樓二樓,一雙眼睛淡然看著這一幕,嘴裡嘖嘖有聲。
有人惡意用棍子頂起善睞的臉,讓她整張臉全部暴露在街道兩旁昏暗燈光下,把樓上人嚇了一條。
「嘔!臥槽!爺這輩子沒見過這麼醜的女人,她真是善睞?」錢萬金扭過頭,差點沒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那都不能稱之為臉了,全是膿瘡,一片片的腐爛,連鼻子都沒了,只剩下兩個窟窿!
薛青蓮那丫的真夠噁心的,下那種藥嚇他,草!
「受不了你還快?快點過來,把飯吃不完。」坐在桌旁的女子好氣又好笑。
「吃不下了,給我噁心的。」錢萬金抱怨,轉頭又興致勃勃朝女子招手,「石頭,過來瞅瞅,瞅一眼悶氣全消啊。」
「你不是嫌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