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南陵使臣團出發前往東越。
得到南陵世子登船的訊息,京城內響起綿延不絕的鞭炮聲。聲音傳得老遠,在京郊碼頭都能隱約聽到。
巴豆上船的時候全程黑著臉。被人送瘟神一樣歡送佔一半原因,還有一半原因是他身上的銀子被堂兄扒了。
最後剩在他手裡的,只有五兩碎銀。
「大院那邊來信,你爹親自交代把你們幾個身上的銀子沒收,每人只留五兩。」風墨晗道,「別小看五兩銀子,尋常人家能一家子吃喝一年的。你們出門遊歷兩年,一人五兩省省也夠花了。」
站在船頭,巴豆眯眼看碼頭上依依不捨的男人,「堂兄,你是不是在背後笑我?」
「沒有的事,你即將受苦,堂兄怎麼笑得出來。」
「那你把銀子還我。」
風墨晗揮手,「開船!」
坐回船艙,巴豆盯著手裡五兩銀,苦大仇深,「紅豆,七七,你們說五兩銀子夠幹什麼?」
七七即一手比劃,紅豆翻譯,「夠買兩千五百個饅頭。一天三餐每餐吃一個饅頭剛好能吃兩年。」
「那如果想添置衣衫,或者買點別的東西呢?」
紅豆歪頭一笑,「自己賺去呀。」
巴豆,「……」
片刻後巴豆突然出手搶了兩人錢袋子開啟,七七的錢袋子裡確實裝的也只有五兩,但是紅豆的錢袋子一下就讓巴豆眼紅了。
「五兩碎銀,三個銀錠,五百兩銀票!這就不公平了啊紅豆!!」
「怎麼不公平?我是女子,哥哥要跟我比嗎?」紅豆將自己的錢袋子收回,淡定自若,「咱家女娃兒嬌養。」
巴豆被懟得沒了脾氣,「那你給哥哥跟七七分點兒行不行?紅豆,我是你親哥——」
「爹爹說了我們是出來歷練的,我的銀子不能分給你們,不然就不叫歷練了。」
「我明白了,敢情我跟七七才是真出來歷練的,你是出來觀光遊玩的!」
少女揚起下巴,笑容俏皮又明媚。另外兩個少年,一個垂頭喪氣,一個笑意和煦。
從南陵到東越都城,航船至少兩個月時間,在船上的日子是很無聊的,無聊到巴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每次想起兜裡的五兩碎銀,連作弄作弄使臣都提不起興致。
這為使臣團換來了兩個月的清淨。
東越,永和宮。
長案前,龍袍男子正執筆揮毫,於雪白宣紙上書寫大字。
半垂的眸子睫毛濃密,挺直鼻樑,嘴唇削薄,一稜一角溫潤中藏著鋒利。
「皇上,南陵使臣已經出發,正在往我朝來的路上。這次隨同使臣一併前來的還有南陵世子跟郡主。」
男子停下了動作,抬起眼睛,「他們兄妹來了?」
「是。至於南陵王夫婦,則未見蹤影。」
「想來南陵王不喜再摻和朝堂,是以派了膝下子女前來同朕道賀,也是一樣。」閆容謹笑笑,「退下吧。」
待探子退下,閆容謹擱下毛筆,不知為何腦子裡現出一道小小身影來。
十年未見,當初的小娃娃,或許已具絕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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