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陳教授惡毒地說:「看上去也不像個弱智啊。」
聽上去,還他媽挺認命的……
沈晝葉:「……」
你說誰弱智呢,裝睡的沈小師姐憋了一肚子氣,你又知道我智力有問題了?
但是她也不敢現場鯊了陳嘯之,只能繼續維持著靜謐的表象,裝做自己從來沒被他蹂躪過。陳嘯之在床頭坐著,將被子掖回沈晝葉頸側,又把自己捏過的地方輕輕揉了揉。
「好好睡吧,」陳教授高高在上地說:「弱智。」
裝睡的:「……」
然後陳嘯之拿了床頭的粥碗,臨走關了門。
沈晝葉被搞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掐臉,更不知道陳嘯之對自己哪來這麼深的怨念,自己蜷在被子裡揉了揉被捏疼的臉,摸出了自己的新手機。
她看著周院士的對話方塊,看著老師的那一句『我不願看你放棄』,在黑暗中思考了許久,終於打下了一行字:
「老師。」
她想了想,深呼吸了一下,盡力遏制著發熱導致的頭腦疼痛,打道:「……我不會放棄了。」
她按下傳送鍵的瞬間,濃得化不開的,北京的黑夜之中,又傳來仿若春雨的聲音。
「……因為你,我。我們。」
那個女孩清澈如風地說:「——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學不會放棄的築夢者。
——我們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卻仍然會慨然前行。
我們從來都不願放棄。
我們的妥協違心,柔順從來都止於表面。
我們將永遠心甘情願地,為所熱愛的一切碰到頭破血流。
我生來如此,我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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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十五歲的自己,和對方交談的。
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回想起十五歲時自己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的,那些如風又像火的、銳利張揚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人會逐漸被現實銼磨得一點稜角都不剩,少年豪言壯志成了茶餘飯後都不願提及的笑談。
可是當回憶起那年少的英雄的瞬間,和年少的自己對視的瞬間,鎧甲利劍歲月崢嶸巍峨屹立,會看見一個英雄般的自我。
這一切都太溫暖柔軟了——甚至不真實到像一場夢的程度,沈晝葉模糊地想。
說給誰聽,誰都會以為這只是個杜撰出來的橋段,只有沈晝葉知道那空間裡的一切真實發生過。她難以忘記年少的自己抱住自己的溫度,少女瘦削柔軟的身體——和自己如孤山燃燒的眸子。
——還有如颶風般纏繞著她的、灼熱的流星。
……怎麼會有這樣溫柔的事呢。
沈晝葉躺在床上,淚水在睡夢中一滴滴滾落,沿著髮絲洇進枕頭裡。
十月初不方便開空調,卻是要開著窗戶睡的,陽臺上窗戶開了個小縫,秋風灌入,將床頭的通訊本吹開。
本子紙張被吹得嘩啦作響,從左翻到右,貼合地壓在桌上。
然後溫暖的、沾染著朝陽的風繞過本子上空,又拂過姑娘眼角,將她的淚痕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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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晝葉這場感冒,足足在陳嘯之家裡躺了兩天。
不是她不想走,是沈媽媽如今遠在湖南,據說至少要呆一個星期,沈奶奶則和自己退休的朋友在鼓浪嶼吃沙茶麵,老太太拿自己旅遊的照片刷爆了朋友圈兒。
本地人沈晝葉,不僅身無分文,還無依無靠。
她還有點兒尷尬地地發現,陳嘯之如今的住處真的離自己家挺近的,公交還不到三站,心情好的話還能步行過來……她本科時期,還曾經來附近買過奶茶。
這也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