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葉得到答案,發了一會兒呆。
尖帽子滑了下去——沈晝葉扶正了帽子,忽然開口:「——只只,你記得那句話嗎?最後一個要戰勝的敵人是死亡。」
陳嘯之:「?死亡?」
沈晝葉怔怔道:「我一直沒理解過jk羅琳這句話。」
陳嘯之說:「不是詹姆和莉莉的墓誌銘嗎?」
「是,」沈晝葉道:「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讀一遍哈利波特,每次讀都會多懂一點東西, 它是屬於兒童的幻想世界,也是屬於成年人的童話——可我沒看懂過這句墓誌銘,甚至非常反感。」
陳嘯之:「……?」
「死亡如何戰勝?」沈晝葉直視著前方:「死亡是個休止符,是再也無法道別的人,是一個人喜怒哀樂所思所想的徹底終結, 哈利為了父母的死痛苦了十七年,連三十六歲的時候送自己的孩子上學都沒有忘記,他的大兒子叫詹姆·波特,唯一的女兒叫莉莉。」
「——他從來都在被自己父母的死痛苦著。」
車停了。
「我也是,一直沒能從那個下午走出來。」沈晝葉在窗外的風聲中拽了拽帽簷:「我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卻還想去看看我十五歲時和我爸一起走過的路。」
陳嘯之拉了手剎,朝她走去。
「它是一座移不走的山,是永恆緘默的道別,是一個人的永夜……是所有悲劇最無解的結局。」
「——死亡明明是不可戰勝的。」
女孩子聲音帶上哽咽之意,磕磕絆絆地說。
下一秒她埋進了自己的小竹馬的懷裡。
分不清究竟是誰先摟住誰,但女孩子毛茸茸的腦袋依賴地蹭了蹭他胸口,拽住了竹馬的毛衣,那姿態馴服,像一隻田野中陪男孩玩的小狐狸。
男孩無聲無息地摟了小狐狸好一會兒,新墨西哥大風吹得車身搖晃,猶如麥浪。
他清楚他的狐狸受了傷,可那傷口隱匿在深處,抹了毒,永不會好。
沒有人能忘記所愛的人的死亡。人永遠忘不掉那天的撕心裂肺,忘不掉此後空曠無人的房間,一部分自己跟著他死去;永恆的道別,這種痛苦屬於十五歲的女孩,屬於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也會屬於七八十歲的老婆婆。在兜頭砸下的暴雨裡,無人倖免於難。
——死是一切生命的必然。
「最後一個要戰勝的敵人是死亡。」
羅琳在七本書裡探討愛與死,但在近結局時,這句話被羅琳刻在了哈利父母的墓碑上。這是不是意味著羅琳也敗下了陣來?
……
陳嘯之與沈晝葉再上路時,美西被他們遙遙甩在身後,頭頂灰雁成群,飛向佛羅裡達。
-
夜色下,他們在曠野裡野營。
房車裡有套一併租來的烤肉工具,炭火都是現成的,還有一個點不著火的打火機——陳教授和打火機搏鬥了二十分鐘,零件都拆完了,把房車翻了個遍,連半盒火柴都沒找到。
沈晝葉在窗邊用小刀切胡蘿蔔,非常講究地把胡蘿蔔和花椰菜串起來,見了陳教授的困境,充滿創新精神地提議:「要不然你試試鑽木取火?」
陳嘯之:「…………」
「我小時候在夏令營的時候學過的,」沈晝葉友好地介紹道:「野外求生小技巧,鑽木取火,只需要木頭和引燃棒。」
「這都學過?」陳教授毫不留情地嘲道:「我看這活還是你來吧。」
沈晝葉有點羞恥,猶疑了下:「我沒成功過。」
「……」
「但我理論知識豐富,我可以教你。」
「…………」
陳嘯之看白痴一樣看了她一眼,低頭去拆打火機,未果,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