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看他帶著愧疚的眼,將自己藏進被子裡,發出嗡嗡的響聲。
“以前我總覺得,躲在烏龜殼裡就萬事大吉,但現在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我只是想保護好我自己,也保護好你,襲遠。”也不知道隔著一層被子的他聽清楚了沒有。
只有乾冷的風捕捉到眼角一滴溼潤的氣息。
搖擺不定的燭火將少女白皙無瑕的面龐映得忽明忽滅,地下室沉悶的空氣裡飄浮著詭異的美。
她斜坐在寬大的靠椅裡,雙腿交疊,專注地看著手中輕輕晃盪的薄胎瓷酒杯,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乍一看,如此畫面確實是賞心悅目,但如果這樣的景象已持續一個時辰有餘,不知是否會有人如眼前男子一般心煩氣躁。
“你到底要如何,既已被你抓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其實也沒什麼。”她撇撇嘴,用無所謂的口氣說,“只是心情不好,想折磨人罷了。”
“你……”“你,你,你什麼你啊!怎麼風流倜儻喜歡逃婚的金國六王爺到了我這竟成結巴了?”她眨著眼睛,好奇地問。
男人只是冷笑一聲,“你倒是查得清楚。”“那當然了,我可不想重蹈王爺的覆轍。”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緊緊攥起的拳頭和壓抑的表情,心中有一種變態的快樂——原來有些快樂必定是建立再別人的痛苦之上。
他站在夕陽裡,將死的太陽把金色的遺言留在他肩上。
莫寒就這樣看著他,將腰椎上的傷痛狠狠地丟棄,她第一次,有了心疼一個人的感覺,她想迎上去摟住他瘦削的肩膀,告訴他,“以後,不再一個人扛。”可是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只是低頭看著已自己絞得發白的指尖,一遍又一遍,“我知道,我明白的……”時而低婉,時而幽怨,從始至終的是語句中濃的化不開的悲哀與無奈。
她應該明白,那樣的情況,那樣的選擇是最理智最應該的;她也一直理解,理解他轉身奔逃的無可奈何。
可是為什麼,被遺棄的悲傷像北冰洋冰冷徹骨的浪潮般,在心底此起彼伏,久久不能釋懷。
直到斜陽入土,夜色將皇宮築成華美的墳墓,不知名的鳥兒唱起歡快的葬歌,太監尖利的嗓子裡冒出文辭華麗的祭文。
她才意識到,原來,早已看不見所有。
她踮起腳尖,忽略那雙飽含歉疚與痛苦的眼眸。
“表哥,吻我吧。”她將自己溫軟的嘴唇覆上他乾澀的唇瓣,宮牆內上好的唇油潤澤了已乾枯的皮屑,她一點一點,嚐到他舌尖微微發苦的淒涼,一點一點將彼此滲透。
她將頭仰高,以此抑制將落未落的淚珠。
也因此,他們切合得更緊密。
他像是溺水的人,捧住她後腦,狠狠攫住她已紅腫的雙唇,彷彿再她的唇齒間尋找延續生命的氧氣。
莫寒輕撫緊緊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忍著疼痛,示意他放鬆些。
但他沒有片刻的停頓,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探尋,帶著長久的渴望與苦痛的絕望。
“走吧,再晚宮裡就要下鑰了。
走吧,我也回去了。”沒有走到一半,彼此回頭相擁而泣的感人場面,只有黑夜再兩人的背影之間將距離慢慢拉長。
她舔舔嘴角,慶幸自己良好的忍耐力,沈喬生無法向她一樣在唇角嚐到對方苦澀的淚。
如果可以將記憶抹去,是不是,會幸福。
莫寒灌下一大杯苦酒,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那個烙在記憶裡的名字,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四肢無力,瞳孔噴火的男人身上。
“小白臉,聽說你皇考挺喜歡你的,怎麼又把皇位傳給你哥了?”“你叫我什麼?”“小白臉啊!怎麼?你不喜歡啊,那叫小白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