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火光映照下,她看見了那些人黑褐色虯結的鬍子和溝壑縱橫的臉,有些還鑲嵌著猙獰的傷疤。他們的刀和衣服上都凝結著大塊的黑褐色汙漬——葉臻知道那是乾涸的血,就像是集市上經年擺攤的屠戶一樣,已經擦洗不乾淨,彷彿他們一直在殺人,已經殺了很多人。而他們的眼神是黯淡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臉上也沒有分毫波動,好像倒下的血肉之軀不過是個輕巧的玩意。
儘管是自詡見慣了死人的葉臻,也不由得暗暗心驚。她聞到了地獄的味道,內心深處,有什麼在激烈地燃燒。
在火光即將照到他們藏身之處時,葉臻忽地暴起。好像忘記了自己身中劇毒半身麻痺,也忘記自己想好了要智取,她右手抽出了寒光刀,雪亮的刀光挑起三枚煙霧彈,在飛鏢、長刀都往她身上刺來的瞬間,飛身而起,單腳勾住了樹枝,憑藉腰力翻身上樹,居高臨下地審視戰場。
倘若對血腥的屠殺坐視不理,就算她今日突圍出去,自問無法無愧於心。如今又不是死了不能動了,既然還有一口氣在,就索性跟他們會會!
她將左手背在身後,藉著煙霧彈的掩護,大笑道:“主意打到姑奶奶我頭上了,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咯!”她摸了摸左手護腕,察覺到護腕下手繩隱隱的溫度,微微一笑:“寶貝,你可得助我一臂之力。”
她半身經脈已經開始僵化,只好退而求次,運氣過小周天,再配合手繩上帶有的靈力,全數注入寒光刀。寒光光芒大盛,原本有些被毒性封閉的五感一下子又清明起來,她準確地在煙霧中鎖定了黑衣人的位置,飛身下樹的同時高喊:“阿松,護法!”
山中溼潤的水汽,剎那便被刀風凍成冰芒,匯聚了微弱的星月之光,如細碎而剔透的水晶,勾勒出少女劍一般鋒利的身影。一對百,她就像是水晶蝶沒入了煙霧,很快被吞沒。
這已經是青松第二次沒有跟上自家主子了。他又一次沒能拉住她,但沒有任何猶豫,提刀就上。
煙霧中偶爾閃過冷冽的寒光,接著便有一人應聲倒下,血花飛濺。
這般連續倒下了十餘人,黑衣人們起了小小的騷亂,不過他們顯然訓練有素,很快便手拉手背靠背站好,擺起了陣型。
一個聲音說道:“只有兩個人,大家不用怕!他們只是虛張聲勢罷了!”他看著逐漸消散的煙霧,冷笑道:“不知姑娘是何方道友,煩請高抬貴手,你我相安無事,豈不美哉!”
“誰要跟你相安無事!”虛空中,葉臻的聲音有些飄忽,“殺了那麼多人,還不留下買路命來!”
話音落,煙霧徹底消散。那些黑衣人似乎是擺出了一種陣法,凝聚起的靈力不弱,靈力對沖之下,葉臻喉頭腥甜,暗道須得速戰速決。她悄聲對青松道:“借我些靈力。”
她本顧忌在場尚有無辜之人,剛才已經趁亂在地表鋪設一層結界,眼下結界之外,只剩下了她與青松還有這些黑衣人。
她將青松輸來的靈力也一併灌注到右手上,寒光幽藍色的光芒轉為明亮的天青色,右手臂從握刀的手指開始慢慢被這光芒所包裹。
一式“天山飛雪”使出,周遭溫度驟降,如同置身於數九寒冬的天山絕頂,狂風呼嘯,暴雪如刃,剎那齊齊斬斷周圍三人合抱的大樹!除了覆蓋結界的地方,地表隆隆作響,竟然從四面八方開始開裂。在一片“喀喇”的刺耳聲響中,地表似再也承受不住壓力,自巨大的裂縫中衝出無數沙土碎石、根莖蟲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狂風暴雪吸入,變為冰雕,又被瞬間粉碎成鋒利的刃片,裹挾在風雪之中,所過之處無一活物。
青松目瞪口呆看著那些黑衣人眨眼間被這風雪碾碎,劃作一篷血霧,融化在冰雪之中。儘管早從女帝口中得知葉臻的本事,但親眼所見,總是分外震撼的。
“無極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