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好插手兒子房中的事,如今三媳婦懂事了,主動提出給丈夫納通房,再好不過。
大太太似笑非笑地道:“我當是哪個丫頭,原來是上次三弟摸上手,弟妹不依,發配做了粗使丫頭。
這事闔府都知道,老太太焉能看不出,因著這事,老太太把兒子找來好頓罵:“軟貨,連媳婦都挾制不了”,又把媳婦敲打一頓。
三太太紅臉道:“都是媳婦從前不懂事,讓老太太操心”,三太太掩飾著眼底的醋意,
老太太道:“過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綰貞看黑壓壓一屋子的人,都穿得光鮮亮麗,獨四房兩個庶出的子女,容哥和九姑娘穿得寒酸,且直往人身後躲,形容猥瑣。
四老爺一個庶子,當年老太太也不上心,功名上不沾邊,就花點銀子,在縣衙裡謀了個承發之職,四太太出身低,小家子氣,自然教養不出出色的兒女,何況庶出,四太太也不上心。
綰貞看窗下陰影裡站著一人,無聲無息,似屋裡什麼都與她無關,長姑娘沈素嫻,身上半舊的衣衫洗得發白,這也是個可憐人,生母是老太爺的妾室,和老太太不睦,老太太一直壓下她的婚事,如今過雙十,無人問津。
大太太周氏冷眼看這一齣戲,心底不屑,大老爺生母早喪,一直養在老太太屋裡,雖表面和親生一樣,可大太太過門,老太太身子骨不濟,硬是強撐著直到二太太過門,把管家權交到二太太吳氏手裡,自己才頤養天年。
周氏對老太太有幾分不滿,卻笑向二太太道:“弟妹這次回京,替我給你侄女捎幾句話”,長房嫡女嫁去京城。
眾人正恭喜暮春,大太太卻來了這麼一句,吳氏會意,含笑答應。
足鬧了一會,沈老太太對兩房庶出子孫也看不上眼,道:“都回吧!我也累了”。
☆、6 二姨娘顧氏
自老太太房中出來,一行到了二房地界,二姨娘顧氏和綰貞正好同路,這些姨娘妾氏裡唯顧氏話少,顧氏是打小侍候沈老爺的丫頭,吳氏過門,看她還算識時務,本分老實,就抬了姨娘身份,也沒一兒半女,沈二老爺也不大在意,對她就是從前的情分,倒也過得去。
二人並行,顧氏輕嘆一聲道:“你姨娘活著的時候,還有個說話的人,如今連她也去了”。
沈綰貞也不好說別的,只道:“姨娘福薄”。
顧氏卻也不看她,說了一句:“三姑娘要跟太太上京?”
問得有點怪異,綰貞低聲道:“這是母親疼我”。
顧氏異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默默不在言語了。
顧氏和嫡母吳氏年紀相仿,吳氏保養得當,看上去要年輕許多,細看顧氏眉目清秀,只是臉上隱有暮氣,顯老。
半晌,顧氏突然道:“水月庵真是個清淨所在”。
綰貞一愣,她聽閆嬤嬤提起過,大姨娘方氏住在水月庵許多年了,甚少有人提起。
說完,顧氏自顧自朝西走了。
綰貞還站在原地,五方六月天,脊背卻涼涔涔的。
閆嬤嬤和倆丫鬟離開數步遠,聽不清二人說什麼,主子們說話,奴婢是不能靠太近的,以免聽到不該聽的話。
傍晚時分,下起小雨,後半夜,細細的雨滴敲打窗欞發出滴答聲,沈綰貞翻了個身,聽堂屋外繡菊沒有動靜,想是睡著了。
京城是個什麼樣子,穿來連沈府大門都沒出去過,不禁有些嚮往,又想起白日裡吳氏的神情,隱隱卻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晚間歇下時,閆嬤嬤看屋子裡無人,小聲說了句:“姑娘看太太帶庶女回京,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綰貞眼前飄過嫡母的笑,耐人尋味。吳氏隔著一層霧,總讓她看不透,心裡有點疑惑,還是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