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或許是最後一戰了。&rdo;石頌手握鐵戟,默默唸道。思無邪沒有離開,擦了擦竹劍,加入了這片由鋼鐵與血肉組成的森林。
陸之遊與張昕的人馬快速折向西北,遙遙望見了前方的鐵甲大陣,那是石頌的鐵甲步軍!天地交接處,一線紅色滾滾而來,那是燕軍鐵騎!
&ldo;起霧了!&rdo;三木第一個發現了河畔疏林間升起的薄薄輕煙。初晨的霧水起得快,來得也快,沒用多久,就把整支人馬籠罩其間。突如其來的濃霧打亂了他們的部署,隔著厚厚的水氣,傳來了陣陣嘶喊與兵戈交擊的脆響。戰場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沒有人知道濃霧下的情狀,裡外兩個世界被徹底隔絕。冒然進兵,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焦急的等待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萬丈霞光穿破層層迷霧、回歸大地,一切又變得明朗。
霧氣散去,一支被打得支離破碎的紅色大軍出現在眼前,活著的人當中,沒有皂色。
&ldo;看!&rdo;三木說著,已飛奔而出‐‐披頭散髮的思無邪渾身浴血,死死守護在老將軍石頌身邊;石頌被兩枝長槍透身而過,雙手緊緊攥著大鐵戟,皓首垂胸,已然氣絕,至死不倒。一萬鐵甲戰士,全部戰死。慕容章提著血淋淋的鐵矛,身邊是戰死的戰馬。
陸之遊冷峻的臉上有了一絲波動,身旁的張昕已是熱淚長流,長刀一揮,怒吼著:&ldo;兄弟們,為老將軍報仇‐‐殺!&rdo;
&ldo;殺!&rdo;萬軍齊呼,殺聲震天。
在憤怒的大潮面前,縱使是燕軍鐵騎,也為之退卻。慕容章沒有戀戰,他牢牢記著兄長的話:仗打得最酣暢痛快的時候,就是收兵最好時機‐‐殲滅了一萬晉軍主力鐵甲步軍,慕容協的那些損失就算補了回來,沒有必要跟打瘋了的敵人對捍。
燕軍騎兵退,晉軍步兵追。慕容章路過彭城,沒有進;晉軍追到彭城,張昕要繼續追,陸之遊卻主張見好就收。張昕帶領三千人馬,逕自往鉅野澤追擊。
鉅野澤南,一彪人馬擋在了慕容章六千騎兵前。
&ldo;大哥!&rdo;慕容章一抹臉上血跡,策馬來到慕容尚跟前,道,&ldo;殺了一萬,帶回來一半多。&rdo;慕容尚道:&ldo;直接回高平去,晉軍追兵,就由我來伺候。&rdo;慕容章鐵矛一擺,鐵騎卷塵而去。
張昕的人馬才到鉅野澤,兩岸蘆葦間便湧出了無數燕軍。箭雨間,慕容尚朗聲道:&ldo;這裡和大澤鄉像麼?&rdo;疲憊不堪的晉軍被殺得落花流水,重演了慕容協的一幕。
&ldo;張昕!&rdo;三木竹槍飛掠,沖開一條血路,一把拉過身中兩箭的張昕,道,&ldo;走!&rdo;兩人踏過重重疊疊的屍體,往南奪路而逃。
壽春城頭,張凝風仰望天際,艷陽高照,灼烈的陽光刺得他眯上眼。青藍色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從北而來,漸漸變得清晰,張凝風臉上露出了微笑。
&ldo;啪啪啪啪!&rdo;一隻黑色的信鴿落在箭垛上,&ldo;咕咕&rdo;幾聲輕喚。張凝風捧起鴿子,從它腳上取下細管,抽出了卷在其中的密函。
&ldo;怎麼說?&rdo;袁瑾問道。
張凝風面色漸漸陰沉,把密函交給了他,喃喃道:&ldo;怎麼會這樣!&rdo;
袁瑾看完,只是笑了笑,拍拍好友的肩膀,道:&ldo;人算不如天算,壽春不是還沒丟麼?&rdo;
張凝風苦笑道:&ldo;但願吧。&rdo;
第 八 章 相見陣前(上)
兩路燕軍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