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頜出生在長城腳下,家人都死在戰亂中,二十三年來他一次次的在草原騎兵的掠殺中逃命,同時也學會了草原騎兵輕靈彪悍的戰法與騎術;六年前王頜前來投奔,從普通騎士一級級憑戰功升到了副將,即便是曹慶、袁寧等老將也對他讚賞有嘉。
當王頜向張文仲告知代國君臣只帶了不多的人馬在參合陂狩獵,正可一舉圍殲時,張文仲並不是沒有顧慮:代國有騎兵十萬,如果算上匈奴五部的人馬,兵力是平城的五倍左右,而燕國主力被秦軍拖在上黨,不可能調兵來援,一旦被代國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張文仲最後還是決心一搏‐‐晉陽和雁門已經被秦軍佔領,代國蠢蠢欲動,早晚會對平城下手,一旦兩國聯起手來,平城勢必不保。若能抓住機會攻殺什翼犍,他的幾個兒子必然會為了世子之位大動干戈,到時候代國大亂,楊信再從背後挑撥匈奴各部,平城便能解去西北大患,專注於應對秦軍。上黨燕軍若能擊退王猛大軍,燕國便可徹底鞏固在幷州與雁北的統治;若不敵王猛,平城的三萬大軍便成了燕國在側翼唯一能倚重的力量,他便可以藉機擴張實力,只要不與秦軍翻臉,就能名副其實的割據一方。
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忠誠與節義早已被人忘卻,實力與利益成了仍然堅守在北方的人們生存與信仰的前提。
蒙佐沿著長城縱馬飛奔,燕軍堵住了大路不讓大隊人馬透過,卻難以顧及每一個角落,只能派出斥候四下巡邏。蒙佐在擊殺兩名斥候後,在涼城集南面一條小河邊被一支馬隊截住,帶隊的正是什翼犍派去牽制燕軍的拓拔寔君。
拓拔寔君上下打量著這名&ldo;匈奴&rdo;騎兵,低聲道:&ldo;蒙佐將軍,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rdo;
蒙佐被他認出,也不遮掩,坦然道:&ldo;公子還是看著燕軍吧,你的父親已經受過一次驚嚇了。&rdo;
拓拔寔君大笑三聲,長嘆道:&ldo;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早料到你不會幫我。&rdo;
&ldo;那你是否料到長孫斤會失手呢?&rdo;蒙佐反問。
拓拔寔君冷笑,道:&ldo;用長孫斤的命換拓拔實的命,我只賺不賠啊!我還得謝謝你把訊息透露給了賀野幹與劉庫仁這兩個笨蛋,這樣我一走,就沒有會懷疑我了。&rdo;蒙佐心中湧起被愚弄的感覺,可他沒有時間與拓拔寔君在這裡廢話,多拖一刻,參合陂便多一分危險。
拓拔寔君見蒙佐急著走,手一伸,攔住他去路,道:&ldo;我佯裝不敵,放張文仲的大軍過去,什翼犍必死無疑!&rdo;蒙佐劇震,從拓拔寔君的立場來看,這是長孫斤刺殺失敗後利用局勢的最佳選擇,而且拓拔寔君這麼做的可能性太大了!
&ldo;錚!&rdo;蒙佐刀出鞘,點在了拓拔寔君咽喉上。拓拔寔君微笑著,一旁,眾騎合攏,幾十把馬刀對準了蒙佐。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ldo;這一次,你又猜錯!&rdo;拓拔寔君手指蒼天道,&ldo;上天只會給一次機會,我殺不了他,便還是代國的公子!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是我們的家事,可燕國卻是整個代國、所有拓拔鮮卑的敵人,張文仲想要我們的命,就得用血來換‐‐不殺燕賊,我拓拔寔君勢不為人!&rdo;
蒙佐收刀,眾騎士收刀。拓拔寔君道:&ldo;我會儘量把燕軍拖在涼城集,參合陂之圍能不能解,就看你的人馬什麼時候能到。&rdo;
蒙佐拍拍他的肩膀,道:&ldo;你好自為之吧!&rdo;
拓拔寔君摘下戒指,交到他手中,道:&ldo;調動代國大軍要什翼犍的手諭,憑這個,可以把我的五千陰山騎兵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