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哭喪著臉。化妝師張開五指,左右開弓,給她抹了個大花臉,不住地點頭讚歎:“臉色和關老爺一樣紅,就算關他媽的,親自來也不認得了。”又掀開她帽子,搗鼓兩下,突然一推掌:“衝啊,豆子兵!”
安信踉蹌撲出。眼光掃到杜風白馬即將踏進,她靈敏一滾,隨手抓起一杆旗幟,咬牙和他乒乒乓乓對打起來。不知是燈光效果還是別的原因,她始終看到杜風嘴角映著一絲笑紋。從沙灘打到河裡,從馬上打到馬下,她越打越有勁。最後,不知從哪裡斜衝出個小兵,插到他們之間,把頭盔一丟,矛戟一插,手臂左右互拍一下,比了個黃飛鴻的姿勢:“我左青龍,右白虎,前有辛棄疾,後有蘇東坡。你這豆子兵比將軍還猛,來啊,我也要會會!”
杜風騎在馬上笑得打跌。安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天外來客。
“卡!卡!”導演在場外大叫,“怎麼都不按劇本來,少他媽給我扯淡!”
場記上來拉人,那武打明星還四散遊走,不斷做出飛鶴、螳螂手勢,旁邊有人鬨笑:“哥們從精神二院出來的吧?”
一陣鬧騰,再次開機。
安信捏著旗杆和杜風胡亂對拆幾招,杜風刀尖呼的一下劈來,她嚇得縮了縮脖子,並且聽到場記一聲大叫:“臥倒!”頭頂傳來杜風低沉的笑,她一激靈,馬上朝旁一滾。眼角余光中,場記又搖動紅旗,划向左邊:“動作!”
安信會意,跳起來再朝邊側繼續翻滾,一下、兩下……場記旗子搖個不停,她滾個不停,頭昏腦脹中,只看見杜風坐騎四周的沙子都壓成了一片凌亂。
“我靠,死個人要這麼長?”安信悶頭悶腦地喊。又滾了兩下,終於等到場記決然地斬下紅旗,那是結束的動作。“啊——”她慘叫不斷,肚皮朝上來了個鯉魚打挺,身子又臥倒進行不停地翻轉。每翻轉一次,還要確保臉部在上、嘴裡的鮮血朝天狂飆。
總算折騰完了。安信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躺椅,身邊的一個影子早已變成兩個,耳旁還有導演在嘶吼:“安信,別坐第二個椅子!”可是以腳尖為中心,她的身子不受控制飄向了旁邊。剛反撲在尼龍椅背上,咔嚓一聲,躺椅關上了,像個龜殼夾住了她。
安信啊啊叫:“噯,導演,噯,救命啊!”
“安小神龜。”有人低笑,用手掰開了夾殼。抬頭一看,杜風狹長的眼睛裡藏著戲謔。一杯菊花茶出現在眼前,又聽到導演聲音在頭頂響起:“安信這孩子不錯,做事認真,手腳利落,是我親閨女就好了啊。”
“胡導,親閨女不好培養。”杜風低頭瞧了她一眼,同樣笑眯眯。
安信詫異,看到導演也臉帶不解。杜風依舊笑:“安信,祖籍吉林,十二歲後隨母求學韓國。延世大學導師評價‘年少聰慧,才思敏捷’,並授以電子工程部一等獎學金。碩士畢業後放棄國外工作機會,回到本市當一名工程師,現供職於翼神國際。”最後,加重語氣說了一句:“校長親自頒發軟體開發獲獎證書,稱讚為本年度最優秀阿爾法女孩。”
安信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杜風身穿古裝白衣,風度翩翩給她行了個禮:“我叫阮正楠,是阮衡的弟弟。三天前拍戲延班,哥哥就代我去了西頓和你見面。”
安信恍然:難怪覺得他眼熟!她又說:“可是,這些事我都沒對阮先生說啊。”
阮正楠露出微笑:“安小姐的人氣很高。胖爺爺一直在我面前猛誇你,哥哥又帶回了你的照片。”
安信癟起嘴:“阿拉照百世流芳。”
阮正楠一笑:“自從失戀後,哥哥從來沒這開心,笑得快閃了腰。”
安信轉過臉,憤慨地握拳。
下午六點,劇組來到茶樓拍攝最後一場:杜風打虎。場記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