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偶爾還是能睡一兩個時辰,現在還能睡嗎?”
薛清極輕聲回答:“你睡你的,我現在就很好。”
嚴律沒再說話,隔了一會兒,側過身來將薛清極摟在懷裡。
屋內十分安靜,除了雨聲,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
嚴律已經有些半睡半醒時,聽到薛清極說話:“你之前說你曾哭過,是我死的時候嗎?”
嚴律睜開眼,當時記憶已不太清晰,但痛感猶存,等薛清極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才開口:“不是,你死之後,還有很多事兒要做。找你的劍,救還活著的人,回瀰瀰山了結叛徒,召回四散的瀰瀰山活下來的妖,修補大陣,處理四周怨神,照真差點兒氣死,和我一同斬殺了參與其中的世家各族後吐血,仙門內亂七八糟……很忙,我沒那個功夫。”
他雖不是個有心計手段的妖,卻還是知道在那時候更要穩定鋒利,像鎮在妖族的一把刀。
薛清極死前視線已恍惚,他只知道嚴律急奔而來,卻不知道確實是沒有哭的。
根本來不及,嚴律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要死了。
薛清極張拉張嘴,艱澀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嚴律撥出口氣兒:“我第一次用你留下的魂契找你的轉世,你只剩殘魂,我又是頭回用這種方法,所以找起來十分麻煩,找到的時候已經是個少年模樣了,還是個傻子,在街頭巷尾胡亂地活,下雨也不知道躲,我過去的時候那傻子抱著個髒臭饅頭在啃。”
薛清極愣怔了,他雖然是知道自己每世都是痴兒,但嚴律卻很少提。
嚴律淡淡道:“雖然已只剩半拉魂兒,但長得卻跟你差不多,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跟你一樣的臉,溼淋淋地在啃垃圾堆裡翻出來的東西吃,我當時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喊你名字,他當然是毫無反應,我把饅頭從他手裡打飛了,他急得跟我要殺他似的,撲過去撿起來繼續吃……”
他把薛清極和那些轉世分的很清,說話的時候轉世是“他”,薛清極則是“你”。
薛清極想到那場景就感到呼吸不暢,這不暢並非因為自己,而是為了嚴律。
嚴律在黑暗中摸了摸薛清極的臉,自嘲地笑了聲:“我才發現自己實在承受不了這種感覺,也終於知道你是真的死了,在我心裡又死了一回。然後感覺站不住腳,蹲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打在臉上的不止是雨水,還有眼淚,我還真沒想過自己會哭,幸好當時在下雨。”
死亡的痛感滯後而來,好似醞釀出了翻了數倍的體量,重重地壓在當時的嚴律的身上,壓扁了他,卻偏偏毫無聲音,發不出聲響。
薛清極隔了許久才終於呼入一口空氣,刀子一樣擠進肺裡,差點兒將他給撕裂。
“我那會兒還只想著至少要把你的魂魄重聚之後再送走,省的以後每一世都是個傻子,沒想到會走到現在,”嚴律感覺到薛清極睫毛和呼吸的顫抖,並不在意地笑起來,把他的臉頰連搓帶揉後又摟得更緊一些,“也挺好的,至少我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