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卷著柔順發絲自尋樂趣。
以前他經常這樣躺在紅綃身邊,在寧靜湖畔,碧綠草地上,眯著長眸笑吟吟捲起黑髮,等著活潑的小丫頭狠狠瞪他一眼,然後撲進他懷裡嬉鬧。年年歲歲往矣,物是人非,朝朝暮暮相似,誰記舊情?還守著那段純真時光的就只剩他一人了,紅綃已故,白綺歌記不得過去,世上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活在昭國十年裡,寂寞冷清。
手指流連劃過白皙面龐,觸及長長傷疤時一陣心涼。
剛才他說“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時,分明見白綺歌眼中一絲黯然閃過,儘管只是一瞬間而後便神色如常,他卻是知道的,堅強如她,一樣無法把那道傷疤當做不存在。縱是她學得一手廚藝下得了廚房,這張被他毀掉的臉要如何入廳堂為人稱頌?
若時光倒退而他又早知道自己會愛上這個女人,當初絕不會傷害她,可惜,一切都無法回頭,更不可能改變。
指尖換做薄唇輕吻,細膩面板帶著的平和氣息讓易宸璟貪戀不已,明知不該吵醒她熟睡卻怎麼也停不下,從臉頰到額角,從額角到耳畔,又從耳畔輾轉至雙唇,越是想要停住就越難以剋制,身體裡似乎有一團烈火在胡亂衝撞,尋不到地方冷卻。
“綺歌……”沉浸夢中的瘦削身子動了動,下意識偏頭躲開滾燙唇瓣,易宸璟輕輕扳過白皙面頰,忽地冒出不再剋制的想法。
兩相憎恨時他強寵過她,後來她若即若離不肯委身大概是因為不信任或者害怕,現如今再沒有什麼阻礙在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剋制忍耐的呢?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床笫之事再正常不過,便是徵軍途中也沒人說不可以有男女之情,那份剋制究竟是要給誰的?
輕手輕腳翻過身,健碩身軀懸在半空,一隻手撐著地面保持距離儘量不壓到白綺歌令她驚醒,另一隻手撫過側臉,遊移到頸項間,輕輕撥開衣襟,無暇玉肌朦朧映入眼簾。易宸璟稍稍伏低身子,細微磕碰也沒有讓白綺歌從沉睡中醒來,倒是被因為胸口壓迫呼吸不暢,從微張的雙唇中擠出一絲無意識低吟。
那聲低吟彷彿是響亮訊號,藏在易宸璟體內緊繃的弦剎那斷裂,爆發出的熱量讓渾身瞬間發燙,熱吻如細雨密集落下。
再深的夢境也該醒了,白綺歌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想要呼喊也發不出聲音,胸口一片滾燙似火,熱得她渾身難受。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同樣的夜色,同樣的氣息,同樣的火熱,記憶最深層被封閉的某處,男人健碩身軀數次重重壓下,線條流利的腰身狠狠衝撞著她,毫不憐惜。那是她最不願想起的噩夢,每每提及都會再次身臨其境一般感到身體裡撕裂疼痛,還有,寄人籬下的恥辱,被無情碾碎尊嚴的痛苦。
猛地睜開眼,驚恐目光直直望向面前模糊面容,一聲急促低鳴,白綺歌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身上纏吻的男人。
“噓——”易宸璟急忙捂住白綺歌的嘴示意她不要亂喊,畢竟是在軍營裡,這種事傳出去雖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名譽上終歸不好。緊緊抱住驚坐而起、大口喘著粗氣的白綺歌,易宸璟輕輕拍著瘦骨嶙峋的脊背低聲安慰:“別怕,是我。”
當然是他,除了他,還會有誰?
驚魂未定的白綺歌摁著胸口,所有睏意全被朦朧噩夢與剎那驚魂驅走,一身冷汗幾乎浸透中衣。
“你幹什麼?”勉力壓下驚慌失措的心緒,白綺歌皺起眉頭,語氣裡埋怨之意赫然,“你嚇到我了。”
易宸璟只道她是被驚醒有些害怕,心裡並未多想,笑容在幾乎看不清東西的黑暗中揚起:“見你睡得熟就沒喊你,想不到還是把你驚醒了。怎麼,以為是別人闖進了營帳想要對你不軌?你也不想想,有我在這裡誰敢進來?”
白綺歌無心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