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趕來的御醫恨不得一個掰成三個用。
三十來個老頭,一批給突然暈過去的老皇帝熬藥;
一批給突然嘔血的太子謝澄鏡看診;
還有一批圍著謝長生噓寒問暖。
場面那叫一派混亂。
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老皇帝悠悠轉醒。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御醫確認謝長生的情況。
在得最寶貝的小兒子謝長生是真的變成痴兒以後,老皇帝一把將謝長生摟在懷裡,老淚縱橫。
“長生,朕的長生啊……你怎麼就這麼……”
謝長生伏在老皇帝胸前,雙眼裡寫滿了茫然,口中唸唸有詞:“我是你爹,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俺是嫩爹……”
老皇帝的眼淚流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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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一切終於平靜一些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以後。
謝澄鏡的咳止住,老皇帝紅著眼睛被人扶著倒在床上。
只有謝長生,口中依舊唸唸有詞的。
老皇帝疲憊地問起病因。
回話的御醫身體抖成篩子,告訴老皇帝:“小殿下是嗆水進腦,還有後腦受擊,所以才……”
老皇帝煩躁地打斷他:“還有無恢復的可能?”
“若是好好休養……”
“朕養你們就是為了聽你們這些廢話?!”老皇帝突然暴怒:“廢物,全是廢物!全都給朕拖出去斬了!”
聞言,謝澄鏡猛地站起身:“父皇……魏太醫已在宮中三十餘年,醫術高明、心地仁厚……”
求情的話還沒說出一半,老皇帝卻又變了臉色。
他冷冰冰地看著謝澄鏡:“太子是覺得朕錯了。”
謝澄鏡臉色一僵。
老皇帝抬起手,立刻有人上前攙著他的手臂將他扶起來。
老皇帝抽出床頭寶劍,對著為首的那個太醫就要刺過去。
謝長生垂著眸,心情複雜。
他從書中見識過老皇帝的殘□□/亂,人一批又一批地砍,女子一批又一批地往宮裡送。
但當那些文字變成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謝長生只感覺噁心。
就在老皇帝的劍即將刺入老太醫的心口,謝長生突然大笑起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也不知這乍變成痴兒的小皇子究竟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才能笑成這樣。
前仰後合不說,整個人直接跌到在地上。
隨著謝長生的動作,身上的配飾叮叮噹噹響成一片,混合上這人笑累了發啞的尾音,竟平白的讓人覺得心癢。
還沒等人問他,謝長生卻又突然大哭起來。
淚水順著他的眼急急留下來,染溼染紅了他的眼尾,讓這幅本就絕世的容貌更驚心動魄起來。
見謝長生哭,老皇帝頓時心疼得不行,“噹啷”一聲扔下劍抱住謝長生:“長生,長生,你怎麼了?”
“我,我……”
好半天后,謝長生終於止住了哭。
一邊抽鼻子,一邊道:“我害怕。”
他指著被老皇帝扔下的劍,又重複了一遍:“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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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養心殿出來,謝長生在心底長長地鬆了口氣。
面上卻不顯,依舊是那副雙眼渾濁的樣子,笑嘻嘻地扯著謝澄鏡的袖子玩。
力氣沒太掌握好,謝澄鏡的袖子立刻“刺啦”一聲裂了開來。
愣了愣,謝長生驚歎的表情:“哇,大哥是斷袖。”
謝澄鏡:“……”
看著把玩著手中半塊袖子,如四五歲稚童一般天真無邪的謝長生,謝澄鏡的內心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