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慎心裡“咯噔”一聲,抬腳便往宅子裡闖。一面疾走,一面問馮全:“都少了些什麼,清點過沒有?”
馮全苦著臉道:“倒是沒丟什麼貴重物什,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見馮全吞吞吐吐,馮慎急了,“你倒是快說啊!”
“只不過家裡的書籍經卷……被人翻了個遍,”馮全道,“就連老爺生前收藏的那些字畫,都扯得滿地都是啊……”
馮慎不再說話,索性加快腳步,徑直衝向了遭竊的地方。
來到事發之所,果然如馮全所言。屋內一片狼藉,書架上更是凌亂不堪,只要是帶字的,沒一個是沒被動過的,反倒是書案上的一對白玉鎮紙,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裡。
馮慎走到案前,伸手摸著那對鎮紙,自語道:“這對白玉鎮紙,皆為和田羊脂雕琢,少說也值個千把兩銀子……然那賊人卻毫不心動,只挑書卷下手……看來,還是個文盜啊……”
“少爺,都這時候了,您還有心說這些?”見馮慎不慍不火,馮全有些急了,“我著人去報官吧?”
“不必了!”馮慎衝馮全擺擺手,淡淡地說道,“反正也沒丟什麼值錢的物件,就這樣算了吧。咱們之後都謹慎著些,多多留心防備便是。”
“可……可老爺這些個字畫……”馮全指著地上,心疼地說道。
“假的,”馮慎微微一笑,“琉璃廠撿漏淘換來的,值不了幾個錢!好了,去叫夏竹和雙杏她們過來收拾一下,再讓常媽去備飯吧。”
馮全聽馮慎這麼說,也只能聽命退了。
待馮全走遠,馮慎卻從地上撿起一把撕成數段的摺扇,看著扇面上蒼勁有力的行草,嘆道:“唉……可惜了這劉石庵的扇面啊……”
不出一會兒,兩個丫鬟模樣的少女款款而來。馮慎沒說什麼,吩咐二人將屋裡收拾整齊後,便去了廳房用飯。
馮家原是大業,可自打馮老爺子過世後,家勢便開始衰敗。馮慎心氣大,自然不屑涉獵耕賈,僅憑著祖上留下的幾處田宅收取賃金度日。
由於財資不足,馮慎將其他下人多半辭去,只留了管家馮全和一個打理內務的老媽子。那曾三爺與馮家算是相熟悉,見馮慎落魄,便著人送來兩名使喚丫頭,以照顧馮慎起居。馮慎見那兩個丫頭乖巧,也便欣然接受,並起名“夏竹”與“雙杏”。
馮慎生性隨和,對那尊卑之分倒不在意。因此,主僕數人相處得算是融洽。
待用罷晚飯,馮慎喝了些茶水,便獨自回房。入寢後,白天在順天府那幕又重現在馮慎心頭,他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實在是睡不著,馮慎索性起了床。趁著夜半無人,悄悄推開院門,來到了街上。
地面上的積雪,還未全然化盡,被入夜的寒氣一逼,皆結成了零零碎碎的冰碴子,踩在上面,鞋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儘管鮮有行人,馮慎還是十分謹慎。不時地,他會駐足回首,確定無人尾隨後,這才繼續前行。
一隻鷯哥隱在暗處,用那銳利的眼神看了一會兒,這才輕輕地抖了抖翅膀,展形疾飛,潛在了無邊的夜色裡。
約走了一炷香後,馮慎竟來到了那悅來客棧外頭。由於剛出了滅門慘禍,悅來客棧的門口掛滿了黑紗輓聯,顯得一片肅殺。
馮慎嘆了口氣,繞過前門,轉到了後院。他思索良久,這才提起一口氣,將身子一躍,搭住後院的矮牆,一下翻上了牆頭。
在牆頭上張望了一會兒,見院裡一片漆黑安靜,馮慎這才縱身跳下,輕輕落在了院內實地上。
來到院中,馮慎足不點地,避過前廳,徑直地摸進了廂房。那間廂房,便是王家婦人待產的那間。自打悅來客棧出事後,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