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謝謝。誰教我是既得利益者,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每天提早半個小時起床,攬下準備早餐的工作,讓她可以多睡一會兒,這是他表達感謝與憐惜的方式。
他不加美乃滋,小黃瓜多放些,因為這是她最愛的口味。
他有時會小小使壞,在她煮較為重口味的食物時,專挑蔥蒜下手,然後在那晚頻頻吻她,聽她又嗔又惱地喊:“韓子霽!你故意的。”
是啊,他故意的,大方承認,嘻笑玩鬧地來場歡暢性愛。
他喜歡她在纏綿極致時,酥柔軟嗓嬌喃他名字的模樣。“韓──”他總愛在那時吻她,截去尾音。
她依然不間斷地畫他,不同的是,現階段她可以畫很居家的他,清晨睡醒性感的他,慾望饜足後慵懶欲眠的他……
他牙膏習慣從最下方擠,然後將扁掉的部分一圈圈往上卷。
他思考事情時,指尖會無意識輕輕敲擊桌面。
他有些小小的飲食習慣,不吃生冷的食物、拒食動物內臟、討厭杏仁味。
抽出免洗筷,他會順手將塑膠套打上好幾個結,問他卻回答:“我手賤。”直到好久以後,他才告訴她:“打一個結有三個動作,圍成圈,穿入,拉緊。我每打一個結,就在心中說一次──我、愛、你。”
他吻她時,會先淺嘗細吮,直到她雙唇發癢、氣喘吁吁,才深吻糾纏。
床笫間,總因她身體比一般人嬌弱,他極為自制,多以親吻、撫慰等前戲為主,代替驚猛的情慾宣洩,只因不捨她隔日又腰痠背痛。
而她,也不捨他的壓抑,有時會不顧一切去挑逗,於是她知道,原來高潮時的他,會緊扣住她的腰,失控地在她肩頭咬出一圈圈齒印。
……
她在畫的每一頁,洋洋灑灑記錄這些她觀察到,屬於他的小特性,一點一滴收藏全部的他。
他問:“你要畫到什麼時候,畫不膩啊?”
“不膩。”她想一直畫、一直畫。“就畫到──不愛的那一天吧!”
他兇巴巴地瞪視她。“那你最好有所覺悟,這輩子畫不完了!”
於是他們約定,她每畫完一本,就親手送給他,畫滿十本,他要向她求婚。
有一年冬天,健康寶寶的他難得染上重感冒,平日愈是健壯的人就愈是病來如山倒,半死不活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誰叫他老是仗恃著身體好,要他多加件衣服像是要他的命一樣。
她嘴裡罵活該,心卻揪疼得難受。
那幾天他堅持分房睡,除了怕夜裡咳個不停會驚擾她好眠外,更擔心身體不佳的她會被傳染。
分房是為了安他的心,她根本沒辦法睡,一夜起來好幾趟,替他蓋被、將床頭涼掉的茶水回溫,非得時時確定他安好,沒有發燒或哪裡不對勁。
黑暗中,他握住輕撫在他臉上的柔荑。“去睡吧,晚晚,我沒事。”
“嗯,我知道,你快睡。”
一片闃黑中看不見彼此的表情,只見那雙眸子,異常清亮、專注──“我愛你,晚晚,很愛、很愛。”
這一句話,深深刻鏤在她心底,永世不忘。
他病癒後,她開始學織毛衣,往後,他衣櫥裡所有的毛衣、圍巾全是出自她的手,他沒再買過毛衣……
那麼多、那麼多共有的美好,說也說不完,曾經那麼珍惜過對方,卻怎麼也沒想到,那樣深重的恩義,如此濃烈的幸福,最後會落得抓了滿掌的空虛,以及遺憾。
“醒來,晚晚,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醒來?難道她現在是不清醒的嗎?
“我這樣,不好嗎?”她疑惑。
“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