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陶湘聽見過她在山道上說的話,指不定還真要冤枉了她。
陶湘當即就想反駁,卻不防被中年婦女堵住了話頭。
「快點,你們還走不走了,不走我可走了!」張鳳娥對著身後三個女知青說道:「我先說好,這錢不退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片嘈雜的人聲忽然臨近,屯裡人似是找過來了。
與張鳳娥並排站在前頭的黃自如心裡一著急,上前使勁將陶湘往山道下一推:「我們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別的女知青阻止不及:「可是……」
黃自如的動作出人意料,陶湘連躲都來不及躲,直直被推進了山道下的某處一人高的坍坑裡,一時只聽得一行人迅速離去的聲音。
而屯裡人的動靜也很快消失了,他們並沒有找過來,不知又去哪尋了。
獨自呆在坑底的陶湘只道是流年不利,她朝外喊了幾嗓子,但是並沒有引來回應,外面重新恢復了寂靜。
坑底空空蕩蕩,是陶湘剛剛掉下來時才弄塌的洞,沒有任何可以借力上去的地方,她嘗試了許多次,決定將空間裡那四十斤煤餅弄出來踩著上去。
這樣對煤餅無疑是糟踐了,踏碎的不止一二,可陶湘此時顧不得心疼可惜,丟開背著的籮筐,一塊塊堆高了,踩著開始攀爬。
然而還是不夠,她身體疲乏得很,根本沒有什麼力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秋月彎起了一道鐮刀,有銀白色的清冷撒進洞裡。
坐在一堆煤渣土泥上分外狼狽的陶湘迷迷糊糊地仰起頭:「有沒有人……」
微弱的聲音像是螢火,可忽地洞口出現了一道黑影,是特意尋過來的顧景恩同志。
陶湘被男人半托半抱著從坑裡抬上去,她實在是沒力氣了,等到要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腳軟得不像話,根本站不起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在這的?我還以為自己要在洞裡待一晚上了。」陶湘看著正單手撐著坑口爬出的顧同志沒話找話地問道。
她的頭昏昏沉沉,一切都只是在強撐。
額角泛著濕糯汗跡的顧景恩並沒有回答,來到陶湘身邊的他就著月光細細檢視了女孩的傷勢,懸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好半天不敢落下,生怕弄疼了她。
「我好睏啊……」陶湘喏喏道,這一整天失血又失力。
她的腦袋很快被擱置到了顧景恩的肩上,有暖熱的溫度透過底下薄薄的襯衣傾氤出來。
男人將自己的外套披在陶湘身上御風,嚴嚴密密地遮掩著女人的身體。
「睡吧。」顧景恩將陶湘穩穩地一抱而起,快步往屯裡走去。
恍惚間,陶湘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但是枕在男人的脖頸,嗅著那醇厚爽涼的木質體香,她一下子就安睡了過去。
顧景恩將陶湘抱回四合院後,整個旮沓屯一下子炸開了鍋,好好的知青上了趟山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哎呀,不成啊,這怕是頭裡面有傷,得送鎮上醫院……」赤腳大夫看著陶湘高高紅腫著的腦勺,滿頭大汗地擺了擺手,這他可治不了。
大隊長一聽,連忙喊了人去鄰村王崗屯借拖拉機,連夜送陶湘去了鎮上,至今還沒有人發現三個女知青出走的事實。
陶湘醒來以後已是第二天,簡陋且充滿舊時代感的病房裡嘈嘈雜雜,小孩的哭聲、大人的呵斥交雜在一起,飯菜與藥水味交織刺鼻難聞。
守在她身邊的人不多,陶湘恍一睜眼,便看見陳阿婆帶著果果正在病床旁的小矮桌上調著奶羹,那是醫生特批的病人餐。
見陶湘幽幽轉醒,陳阿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上來:「陶知青你醒了?感覺咋樣?」
安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