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在桐隨意聽著其他人討論,目光依舊落在沈霽身上。
剛才他那一聲很輕的問候,像根軟刺,悄無聲息地紮了下心口。
和他夢裡經常出現的聲音很像。
他也不在意鏡頭,肆無忌憚地打量沈霽。
男生身形清瘦,寬鬆的t恤空蕩蕩地罩在身上,胸口一枚銀色的狗牌吊墜晃來晃去。
半長的金髮扎著,看著很柔軟,像只金色的小鳥,臉部線條沒那麼鋒利,垂著眼的樣子顯得挺乖,也很有少年感。
但是一抬眼看人,薄薄的眼皮掀起,又有點薄情冷淡的氣質。
很好看。
難怪小姑娘這麼喜歡。
盯著沈霽看了許久,傅在桐霍然起身,繞過前面的石凳,走到他身邊。
他一動身,全場的目光都追隨而來。沈霽微微一嚇,仰臉看他,因為動作的關係,嘴唇微微張著,表情很呆。
傅在桐這才發現,這小孩兒的臉色和唇色都發著白,額邊也冒著虛汗,瞧著暈暈乎乎的。
他差不多猜出問題,淡淡瞄了眼導演,開了尊口:「以這豐厚的基礎資金,明晚我們就該上演荒島求生了。」
導演生怕這位傳言裡陰晴不定的影帝撂挑子就走,立刻補充說明:「大家也是有經濟來源的,明天客棧重新開張,盈利將交由各位自行分配。」
項川和席彤微頓時鬆了口氣。
尤其是席彤微。
其他四位男士可以兩兩湊對,一起住標間,咬咬牙睡一張床節省房租也不是不行,她卻只能一個人住,明天一睜眼,身上就剩二十塊了。
沈霽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吐出個字:蠢。
隨即就聽到身邊響起聲低笑。
他頭皮一麻,這才想起瘟神就在自己身側,僵硬著別開頭,假裝要和唐冶搭話,心裡瞬間將漫天神佛求了個遍——拜託您老,趕緊路過。
傅在桐不僅沒路過,反而又靠近了些許,大大方方地觀察,見他渾身緊繃,若有所思。
他見過的娛樂圈新人太多,要麼畏懼他,要麼巴結他。
畏懼是因為崇拜。
於靜說這小孩兒很喜歡他,看來果真如此。
導演還在那忽悠:「除了房租,大家還得自費餐飲,考慮到人文關懷,我們特地取消了水電費、煤氣費和客棧的維護清潔費。」
沈霽想儘快擺脫窘況,眼皮掀了掀:「那節目組負責做法招來遊客?」
蹲在院子邊上的一排工作人員悶悶笑出聲,導演也樂了:「社會主義不做法,大家加油攬客啊。」
盡瞎扯淡。
沈霽餓得難受,又被傅在桐搭著,不再吭聲了。
蘭和鎮說是小鎮,其實更像個村莊,鄉土氣息濃厚。
大巴開進來時他就注意到了,街上空蕩蕩的,路上的生物除了被遠遠一聲「滾回家吃飯」召回的熊孩子,就只有野貓野狗了。
——沒有遊客。
現在是旅遊淡季,蘭和鎮上本來就沒什麼遊客,更別說這時候了。
沈霽一開口,被忽悠得團團轉的項川和席彤微也反應過來,臉都綠了。
導演看著依舊和氣一團,娃娃臉笑得很可愛:「客棧雖小,不過廚房很大,老闆告訴我們,沒有客人的時候,他會給老鄉們提供餐飲服務。」
這是個更大的難題。
平時大家不是忙著上課,就是忙著跑通告,工作時間緊,哪有時間在家磋磨廚藝?
唐冶沒想到這季比上一季還坑,無奈搖頭。
氣氛一時有點沉重。
傅在桐滿身與我無關的淡定氣場,看夠了熱鬧,手隨心動,薅了把沈霽紮起來的小辮,很滿意這個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