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杭雲這兩年一直在書肆抄書,去年盛言楚點撥梁杭雲去寫一些話本, 梁杭雲起先還不願意, 後來實在是家裡揭不開鍋,情急之下樑杭雲便寫了一個書生和富家小姐的話本子交給了書肆 ,窮書生和富小姐的故事很快在靜綏風靡開來, 盛言楚只看了一眼便知那雲端先生就是梁杭雲。
在縣學的這段日子, 盛言楚沒有跟梁杭雲斷過聯絡,但凡舅舅程有福來靜綏看他, 他都會讓舅舅給康家的梁杭雲捎去一封信,或者書院的一些試題等等。
梁杭雲每隔一段時間會給盛言楚送一頂家中妹妹繡的書袋或者秀才帽,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關係比之前兩年還要好。
「楚哥兒!」梁杭雲從人堆裡擠出來,笑著昂首, 「怎麼樣?一路可順暢?」
盛言楚跳下馬車,一把攬住比他高不了太多的梁杭雲:「吃的好喝的好,一切都好,你呢?」
他掃了一眼烏泱泱的發案現場,笑容可掬:「當初咱倆可說好了的,你得考個案首才不辜負我這一年裡寄給你的那些試題!」
梁杭雲愧疚的拜了拜盛言楚,笑的如沐春風:「讓盛秀才失望了,學生沒能拿到案首。」
盛言楚怔住,梁杭雲立馬道:「僥倖拿了第二,倒也還成。」
「怎麼就沒拿第一呢?」盛言楚像個老學究一樣凝視著梁杭雲,審問道,「不應該啊,每每縣學的試題你做好了我都拿給趙教諭看了,趙教諭說你的答卷相當不錯…」
一直吃不停的祝永章好不容易從人堆裡擠到盛言楚跟前,見盛言楚像審學生一樣看梁杭雲,連忙給梁杭雲解圍:「梁家伯母前些天病了,杭雲兄不分晝夜的伺候在床前,差點就錯過了縣試。」
盛言楚這才注意到梁杭雲眼底下的青黑,幽幽嘆了口氣,道:「帶病還能考第二名,是我錯怪你了。」
「伯母身子怎麼樣了?好些沒?」
梁杭雲站立如松,輕笑道:「受了點風寒,已經找丁大夫看過了,丁大夫說給我娘燉點排骨湯喝就成,旁的藥不用吃。」
盛言楚又嘆了一口氣,梁母為什麼病倒不起,還不是因為營養跟不上。
他拉了拉梁杭雲,小聲問:「端雲先生的書不出了嗎?」否則怎麼會沒錢養身子。
問及這個,梁杭雲搖頭,一臉窘態:「廖家夫子不知從哪知曉了端雲先生就是我,他是秀才,又是夫子,他想跟書肆合作出書自然比我要方便。」
「所以廖經業搶了你的吃飯銀?」盛言楚趕緊發問,「他一夫子也好意思跟你爭這個?」
讀書人都愛名聲,很多讀書人寧願抄書累一些也不願去碰話本子,像梁杭雲當初進軍話本若不是因為家裡窮的揭不開鍋,給梁杭雲一百個膽子他也不願碰那玩意。
在讀書人的圈子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寫那些情情愛愛話本子的書生都是一些鬱鬱不得志的人,現實中過的不如意,只能在虛擬的話本世界中和富家小姐痴雲膩雨。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流傳下來的話本子會那麼不合常理,試問哪家貴小姐眼瞎了能鍾情一個無權無勢的窮書生?
總之,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碰話本子,何況廖經業還是私塾的夫子。
縣衙門口人多眼雜,梁杭雲排出十來個銅板:「今日我做東,給你接風洗塵如何,走,咱們邊吃邊說。」
梁杭雲帶盛言楚吃的是活珠子。
「敢不敢吃?」梁杭雲挑釁的問。
活珠子和毛雞蛋不同,毛雞蛋是死胎雞蛋,而活珠子是拿正在孵的雞蛋來吃,食客嚼的時候能感覺到小雞頭和腳的骨頭感。
老百姓哪裡捨得將孵化的雞蛋拿來賣,還不是因為到了春天家裡的老母雞一抱就抱了好幾窩,養太多養不起,還容易造成雞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