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接過盛言楚倒的濃稠白湯,斜了一眼已經走遠的盛言楚,耐人尋味的問:「這小子是那婦人的兒子?」
張郢點頭,旋即抬眸驚道:「李爺爺您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李老爺子抿了口醇香的湯水,乾癟的嘴嘖了嘖,看著張郢:「你這孩子還蒙在鼓裡呢,六月間你是不是來信家去了?」
張郢又點頭:「是去了一封信,打算讓家裡嬸娘來靜綏郡幫我跟春娘說幾句好話,家裡邊說忙的很,一時不得空過來,所以這事就擱置了。去年大雪封城小子沒能回京城,我想著等今年年底回京再將這事提一提。」
李老爺子拿起小木勺挖碗中粗大豬骨裡的骨髓,頭抬都沒抬:「郢哥兒,聽李爺爺我一句勸,這事以後別提了。」
「李爺爺…」張郢霍的放下筷子,睨了眼後廚忙碌的長春娘,掙扎的道,「您別看春娘現在對我愛答不理的,她是性子使然不敢跟我說話,我這人有的是耐心,總有一天能捂暖她那顆芳心,我——」
「你什麼你?」
李老爺子將吃乾淨的豬骨頭往桌上一扔,沒好奇的瞪了一眼犟脾氣的張郢:「你小子還跟小時候一樣傻不愣登,那女人是個什麼人,是個和離了還帶著一個半大小夥的農家婦人,但凡她是那等嫌貧愛富的小女子,用得著你死乞白賴的求著?她若是這樣的人,你還好辦,可這樣的人你娶回來作甚?」
「春娘不是……」張郢下意識的反駁。
「壞就壞在她不是!」
果真是當局者迷糊,李老爺子無奈的嘆氣:「郢哥兒,正是因為她不為你的身份和家財傾倒才是難題,這種女人若對你無義,這輩子你就是將臉面全舍給她都沒用,聽李爺爺的,就此打住吧,別臨了廢了一番功夫卻成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張郢臉色愈發難看:「李爺爺,你該知道小子的,小子婚事一向艱難,好不容易瞧上一個和心眼的人……」
「你還年輕,不急。」
李老爺子吸溜一口枸杞湯,放下碗時微微側身看了眼在桌子間穿梭忙碌的程春娘:「京城比她俊的女子多的是,你爺都沒瞧上。所以你以為他能準了你跟這女人的婚事?你可別再做白日夢了!你們張家雖說祖訓不娶高門女,可你看看你家那幾個侄兒,娶妻娶低門婦,轉頭卻納貴女妾,若非有你爺爺坐鎮張家,誰會放手讓自己的掌中小姐做你張家的妾室?」
張郢內心波濤洶湧,想說什麼卻半個字也道不出來。
李老爺子饞了碗裡的骨頭湯,說了一段話後便撩起長鬍子低頭喝湯。
坐在李老爺子身邊的男人見張郢神色複雜低落,直言道:「郢哥兒有所不知,你六月間傳回家的信早在坊間傳開了,都說郢哥兒你外放出來越發無所顧忌,竟然和離的農婦都沾惹,你爺爺聽到這些風言風語氣了好幾回,斷言不準讓這女人進門,除非他死了。」
「原來是這樣…」
張郢臉色煞白,轉頭深深看了眼和食客巧笑嫣然的程春娘,囁嚅的很難受:「嬸娘來信說家裡忙,等來年閒下來了再跟我一道來靜綏,原來,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一個克妻之人還計較家室幹什麼?」張郢黯然神傷的低下頭,苦笑道,「娶一個死一個,好不容易我遇上個方丈都說好的女子,他們又嫌這嫌那的,莫不是想讓我一輩子踽踽獨行?」
男人想安慰張郢,被李老爺子眼神制止住,李老爺子砸巴下嘴,道:「張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等年底吏部上奏了升降摺子,老夫若沒料錯,你家裡是要接你回京復職的,左右你在靜綏呆的日子不長了,這份情…郢哥兒最好以後都不要再提了才好。」
張家雖落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鐵,若非張家人在京城幫張郢操持,張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