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驚鴻指著遠處的柳持安,嘿了一聲:「孩子明明笑呢,哪裡就受驚了?」
盛言楚瞥了眼柳持安落寞的背影,唇瓣抿了一下:「我看他才受驚。」
「啥子意思。」盛允南聽得一頭霧水,問盛言楚,盛言楚徑直推開門進屋看程春娘去了,只好看向月驚鴻。
月驚鴻聳聳肩表示不知。
屋內,程春娘咬緊唇角無聲地哭泣。
「我料到再見面時他會有妻有子,但沒想到他會特意抱著孩子來找我…」
盛言楚眉頭緊鎖,這一回他沒有偏幫他娘。
「娘,你該放下他了。」
程春娘猛然回頭看兒子,盛言楚目光諱莫如深,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都說夫死從子,盛言楚最煩得就是這些束縛人的框框條條,但今天他必須強制性的讓他娘聽他的話。
柳持安是不是巴柳子已經不重要,他娘沒必要活在過去的感情中。
何況他始終覺得柳持安就是巴柳子本人,改頭換面不認他和他娘,讓柳持安帶兒子過來刺激阿孃,柳持安竟還真的帶來了。
柳持安不是傻子,他應該知道今日此舉的後果。
程春娘心裡一團亂麻,她是個弱女子,所求的東西並不多,可惜老天不遂人願。
怔怔望著面前神色決然的兒子,程春娘心底陡然生起絲絲挫敗,巴柳子是兒子找來的,這點程春娘敢篤定。
從木樨山下來後,兒子定是瞧出了她的心事,索性趁著巴柳子在虞城,喊巴柳子過來讓她看清事實。
是該兩清了,程春娘吸吸鼻子,巴柳子家室安定,她一個寡娘惦記別人丈夫做什麼,好不要臉。
何況楚兒在朝根基不穩,她不能讓兒子因為她而被同僚看不起。
「娘聽你的。」程春娘不哭了,面容堅毅:「你放心,娘不會給你丟臉,等回了京城,娘就會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和你爹一樣。」
程春孃的隱忍和求全一幀一幀的落在盛言楚眼底,心臟抽得乏疼,盛言楚上前一步倒水給程春娘潤喉。
「楚兒。」程春娘小啜了口花茶,止住盛言楚將要說的話。
「起初娘就不該和他有來往,這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誰也別提,就當沒發生過,你也甭操心孃的事,守著兒子過一輩子的寡娘大有人在,娘也行。」
頓了頓,程春娘自嘲一笑:「說起來怪丟人的,這事要是讓水湖村的人聽了去,那些婦人還不知道會怎麼笑話我呢,小三十歲的人了,還整天想男人,不知羞…」
「娘…」
程春娘頭偏向裡邊,擺手讓盛言楚出去。
「你義母命人給你做了好吃的,你去找她。娘現在心裡亂得很,得靜靜才好。」
盛言楚腳步微移:「那我晚點再來看您。」
「好。」
直至暮色漸沉,程春娘所呆的屋子也沒有亮起蠟燭。
盛言楚擔心他娘做傻事想進去看看,卻被杜氏攔住:「你娘現在最不敢見的就是你,她怕你嫌棄她寡廉鮮恥。」
盛言楚百口莫辯,食色性也,他娘和巴柳子雖沒修成正果,但發乎情止乎禮,這沒什麼啊?
杜氏幽怨地瞪了一眼盛言楚,嘆氣道:「聖人的這些大道理只是說得好聽罷了,外頭長舌婦的唾沫能淹死人…行了行了,你甭擔心,你娘交給我就行。」
杜氏一進去,盛言楚趕忙趴到窗臺下偷聽。
屋裡就杜氏一人在說話,程春娘唯有幾句細碎的嗯聲,約莫半刻鐘後,杜氏出來了。
盛言楚立馬站直身子,杜氏身後的程春娘挪動腳步走出來,沖盛言楚微微一笑。
程春娘說到做到,心裡徹徹底底拔除了巴柳子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