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兄能這麼想當然好。」盛言楚笑,送走俞雅之,盛言楚臉上的笑容不由淡了。
他比俞雅之更明白取得從龍之功的艱難,但他早已上了五皇子的船,這會子想下船已然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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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甜水巷,盛允南就屁顛跳躍地迎了上來。
「叔,你猜家裡誰來了?」
盛言楚將帽子甩給盛允南,笑了笑:「我在翰林院焦頭爛額忙了一天,哪還有閒工夫和你猜這個,快說,是誰來了?」
盛允南端著帽子倒退著走,齜著牙:「是梅家老爺!聽說奶的鋪子過兩天要開張,梅老爺特意上門賀喜來著。」
「梅老爺?」盛言楚身子僵住,旋即快步推門進到小院中。
為了開鍋子鋪,程春娘請泥瓦匠將小院子做了整改,四間倒座房打通後另圍了一做石牆將起居室和鋪子隔開,石牆西北角處鋪了張石桌,此時程春娘和月驚鴻正圍著一中年男人有說有笑。
見到盛言楚,中年男人立馬起身,程春娘笑道:「楚兒,梅老爺說有事找你。」
男人儒雅地拱拱手:「盛大人。」
盛言楚抿緊唇,下一息喊了聲梅老爺。
這大半年來,他和五皇子書信往來就靠眼前這位梅老爺兩頭跑,但他寫好信後都是讓南哥兒送去梅宅,而梅家亦是派一個小廝送來,至於這位梅老爺,他還是頭一回見。
五皇子大白天的派梅老爺來他家……
一進書房,梅老爺臉上的柔和笑容驟然一收,開門見山道:「金家嫡孫金子桑子孫根壞了的事,盛大人可聽說了?」
盛言楚嗯了聲,梅老爺續道:「金家老爺子去宮裡請了御醫去整治,御醫有言,金子桑若想繁衍子嗣得再弄一塊藍墨石養著,故而金老爺子找上了聚金樓的劉掌櫃…」
聽到這,盛言楚暗暗吃驚,五皇子好端端的讓梅老爺跟他說這些,難道……
「聚金樓是殿下在經營。」
梅老爺的一句話宛若斜坡上陡然掉下一塊巨石壓得盛言楚喘不過氣來:「殿下,他都知道了?」知道他就是出手藍墨石的人?
「自然。」梅老爺句句不離五皇子,目光筆直:「今夜得麻煩盛大人去一趟五皇子府了,五皇子已備茶水恭候您。」
盛言楚怔了下,旋即拱手應聲。
「咋這麼快就要走?」
梅家時常借著照顧外來戶的由頭往盛家送吃食,實則是為了替五皇子送信,程春娘對梅家的感觀很好,笑道:「我這鋪子過兩日就要開長了,不若您留下先嘗嘗我的手藝?」
石桌上擺了一碟碟菜釀,眼下正值初夏,綠蔬一茬一茬得漲,程春娘特意選了幾樣京城人喜歡吃的蔬菜裹足肉丁炸成菜釀,菜釀煸炒至金黃焦脆就出鍋,蘸上甜醬、鹹辣粉或是酸水就著吃都別有一番風味。
一出書房,梅老爺復又扮做一個溫和有禮的人,盛情難卻之下,梅老爺便坐下來陪盛家人飽飽地吃了一頓。
初夏的夜晚繁星點點,梅老爺前腳一走,盛言楚緊跟著換衣要出門。
程春娘起身想問這麼晚了要去哪,屁股剛離開椅子就被月驚鴻大手按住肩膀按了回去。
「姐,楚哥兒已經不是小孩了,行事他有分寸,你用不著事事操心他。」
那日送聘禮去李家,月驚鴻就敏感的察覺到李家對他姐這個和離娘身份略微不滿,無非是擔心華宓君嫁過來後和他姐鬧不愉快,屆時楚哥兒勢必會幫著他姐。
這段時間月驚鴻有意攔著程春娘去管盛言楚的私事,程春娘又不是傻子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兒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讓她突然放手不過問,說句真心話,她一時半夥難做到。
手指緊緊摳著桌沿,望著消失在黑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