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幾乎被他這話驚到,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好啊,”薛清極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只知你是蠢笨,卻沒想到竟然蠢笨如斯。飲鴆止渴,妖皇將你養在身邊,你是怎麼長出這樣的腦子的?”
胡旭傑舔舔乾裂的嘴唇,看著嚴律,眼神幾乎是帶著祈求:“萬一啊,我是說萬一,老棉心性這樣的,說不準能抗住這癮呢?嚴哥,他已經這樣了——”
這話好像是一個魔咒,只要說起就必定能將人心裡所有的僥倖勾起。
肖點星聽住了,隋辨和董鹿都暫時說不出話來。
不等其餘人再思考,一道沙啞的吼聲響起:“不!”
老棉短暫地清醒了,他哆嗦著瞪著眼,視線八成是有些混亂,竟然一時找不到焦點,只盯著天花板吼道:“我不吃什麼快活丸,不要山神水!嚴哥,祖宗,嚴哥在哪兒呢?”
嚴律回過神,心中發酸,低下頭抬手拍拍老棉的胸口:“就在這兒。”
“我快不行啦,”老棉掙扎著說話,聲音幾次被口水著,“我知道被寄生的人都什麼樣兒,嚴哥,你幫幫我,再幫我一回,撈我一次。”
他沒了平日裡笑嘻嘻的模樣,說話顛三倒四,像犯了瘋病,渾身抽搐。
隋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董鹿也終於哭出聲,連門口站著的肖攬陽都不忍心地別過臉去。
“你想好了,”嚴律的聲音依舊平穩,只是顯得十分乾澀,“拔孽,要麼留下一輩子的後遺症,要麼就沒命。”
老棉是個體面妖,現在卻已沒了任何形象,只打著哆嗦終於將目光落在了嚴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寧可清醒著死了,也不願意像個行屍走肉地活著。”
這話好似一記耳光,令胡旭傑的臉上白紅交疊,眼眶紅成一片。
“也不一定死呢,”隋辨哭著說,“趙紅玫當時也沒死……哦,後來死了。以前有個前輩也沒死、呃,後來受不了自殺了……老棉對不起,我還是不說話了。”
嚴律收手按在老棉額頭,卻遲遲無法放出自己的靈力。
他這兩天已親手送走了山怪和洪宣,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親自送走老棉。他的手像是一把斧子,按在了老棉的頭上。
薛清極無聲地站在一旁,目光順著他佈滿雲紋的右臂上移,最後落在嚴律的臉上,看他緊繃的下頜線,和逐漸泛起紅來的眼尾。
對老棉來說,清醒的死去和活著都是可以由他自己選擇的事情。
對嚴律來說,“活著”已經在這一刻又一次痛擊了他。
老棉忽然笑了,他的笑聲因為打哆嗦而不斷捯氣兒,像是豬在哼哼,卻沒人被這滑稽的動靜逗樂。他睜大了眼,看著嚴律道:“嚴哥,我遲早都有死的一天,這跟誰都沒關係。”
“閉嘴吧。”嚴律說。
“我要是沒撐過來,保險櫃裡有我寫好的遺書,我的私產你拿著,我知道你沒多少錢。有幾個我覺得還算合適的接管老堂街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