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已經開始腐爛的眼球。
鹿的半截身體已經乾癟, 卻仍被藤蔓似的樹根插著站立,和守廟老太的狀態一模一樣。
“你說咱們裝作沒看見悄悄走行嗎?”隋辨用氣聲問。
話音剛落,鹿像發酵煮沸似的自體內變形扭曲,無數粗壯的樹根破皮而出, 像數輛重型卡車般不由分說地衝來。
薛清極嘆了口氣兒:“看來它並不樂意。”
巨蟒一樣的樹根衝進洞穴, 將地上曾經的“山神之子”們碾成塵土灰飛,昏暗中一線靈火閃過,即將觸及到薛清極和隋辨的樹根被靈火切斷, 斷面迅速灼燒起來, 樹根上帶著的遊絲也被燒掉。
這地下的洞穴中靈氣充沛,嚴律的行動顯然也更迅速利落, 長刀攜火帶光,竟然將密密攻擊而來的樹根擋下了大半, 為薛清極那邊兒降低了極大壓力。
這照顧的意思太過明顯,薛清極愣了下, 隨即看向嚴律。
嚴律躍起躲開蔓延到腳下的樹根, 刀尖兒指了下他的鼻尖兒:“我今兒晚上見你流鼻血一回就夠了——隋家那小孩兒你帶著,別來礙事兒!”
這話十分符合妖皇的風格,再關心人的話從他嘴裡過了一遍兒都跟變味兒了一樣。
薛清極被他當小孩兒對待也早已成了習慣, 但這次嚴律撂下這話後卻並沒給他反唇相譏的機會, 便拎刀而起直擊擋在來時洞口的鹿。
動作裡多少有些夾雜著焦躁。
這焦躁從山怪道破薛清極這輩子十有八九又是個短命鬼開始就一直存在,只是被嚴律暫時壓下, 也沒空跟薛清極仔細計較。
薛清極在自己的黑心肝上找到一絲心虛,悄默聲地抹掉臉上鼻血留下的痕跡, 抬手招來劍,用帶著自己靈力的劍風挑動嚴律放出的靈火配合清掃周圍樹根。
只是洞內畢竟空間有限,哪怕是隋辨掙扎著自個兒站起身不拖後腿,一妖一人也被這源源不斷填進來的樹根給纏得難以放開手腳,尤其是樹根分泌出的遊絲遊走在縫隙間,隨時都會來鑽空子。
“這東西十分古怪,似是作為陣眼的柏樹的一部分,但又像是由山怪在操縱。”薛清極用古語道,“山怪既然還在此處,為何從不現身?”
這問題嚴律也無法回答,他直覺這些樹根雖是古樹的一部分,卻早已出現異變,偶爾有細小些的枝杈甩來,像是皮鞭而不是木質藤條該有的觸感。
隋辨手軟腳軟地跟在薛清極身後躲避攻擊,懷裡的符紙已散去大半,但還不忘牢牢按著自己的眼鏡,目光機敏地四處觀瞧,忽然指著一處道:“你們有沒有感覺這些樹藤樹根好像不想讓咱們靠近那邊兒?”
這種在狹窄空間被巨大物體擠壓攻擊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在躲避時分辨不清方向,洞穴壁上也已爬滿了樹根,薛清極眯眼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你能確定?”
“應該沒錯,肯定沒錯!”隋辨手腳並用地在地上滾開躲避遊絲,“搞陣法的對這種狹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