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後遺症,但正給右臂卻已經輕鬆許多許多。好像壓在上邊兒的擔子全都卸下了。
好像薛清極被他卸下了。
這感覺很難形容,像把什麼東西從他身上剝離,痛不欲生。
嚴律無意識地死死抓著自己的右臂,徒勞無力地想要將仍在不斷消散的魂契留下。
兩指劃過那處空白,一頭熟悉的、輪廓十分淺淡的小靈獸鑽出來,圍著他快樂地跳躍了幾下,忽然掉轉過頭,直奔洗漱間外。
嚴律愣了下,隨即轉過身拉開門。
薛清極安靜地站在門外看著他,不知道站在這兒多久。
“不是給我拿吃的去了麼,”嚴律笑了笑,“我的飯呢?”
薛清極道:“我怕我走開,就只剩你一個難受了。”
嚴律怔忪片刻,猛地摟住了他。
明明沒有洗臉,但覺得自己的臉上水珠流的很快,打溼了薛清極肩頭衣服布料。
薛清極反手抓住他的後背,喉頭幾次滾動,每一句想說的話都又咽下,最後開口時只道:“你其實睡的確實挺久的,我已經想你了,想你吻我了。”
妖皇對這種請求自然無所不應,吻帶著點兒鹹味兒,也用力過了頭,像要再給自己的身上添點兒什麼才能罷休。
昏暗中聽到彼此急促的呼吸,身體倒向床時,像牽引著彼此墮入深淵泥潭。
嚴律的手隔著衣料抓了抓薛清極的側腰,使得後者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當年,”嚴律啞聲問道,“讓我在這兒留下魂契,是故意的選的地兒嗎?”
薛清極抓住他的手,沒想到這問題竟然還有被嚴律問出口的一天。
他輕笑了一聲:“是。”
薛清極抓著他的手在腰腹上慢慢移動:“我只是想,以後每次妖皇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魂契,就會想到自己留在我身上的魂契,想到這個位置,想到這個身體。”
他當年任性妄為,從沒想過竟然會夢想成真。
嚴律留下了這魂契,想到這個位置、這個身體這麼多年。
從未忘記。
妖皇的記憶一向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 記得住記不住全憑運氣和後續刺激。
千年前薛清極基本沒指望他能記得自己太久,魂契這東西雖然牢靠,但一方離世後也是遲早都要消散的, 他那時只是不大甘心。
不甘心只有自己神魂顛倒手足無措,不甘心只有自己會被對方吸引會渴望觸碰。
不甘心從來都只有嚴律到他為數不多的夢裡,而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過一次令嚴律夢到。
所以當年的劍修為嚴律的魂契選了這麼一個位置,偏執又壞心眼地盯著嚴律茫然慌亂的神情, 享受對方因為自己而產生的情緒波動。
現在那些不甘都已不值得再提起, 而當年的心思,如今竟然都成了一種難言的催化劑。
催化眷戀和不安,著迷和慌亂, 愛與不捨, 一切可以稱之為感情的情緒,都咕嘟嘟地開始冒泡發酵。
嚴律右臂上屬於薛清極的氣息漸漸淡了, 他好像是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