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條手臂上雲紋纏繞,日日蔓延,又怎麼不算是一種“寄生”。
薛清極像一道影子,寄生了嚴律千年。
這認知一旦產生,就好像一隻手卡住了薛清極的喉嚨。
他在窒息中感到悲哀、痛苦,以及一絲裹在苦澀裡的自私的甜。
但這甜味如果要建立在嚴律的自毀上,薛清極並不願意。
車內彷彿與外界隔絕,嚴律被薛清極囚在這狹窄的座椅上,右臂已不能抬起,只有左手還能抓住薛清極的手。
他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笑還是悲,他自己也無法辨認,或許是都有。
笑是因為他發現他的小仙童是真的長大了,懂了感情的複雜和防守。悲的是在薛清極懂了的這一天,嚴律卻希望他不懂。
嚴律喉頭微動,半晌,聲音沙啞道:“你想好了,沒有了這東西,以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好似什麼洪流壓過頭頂,又像是被按進苦水之中,薛清極感覺到渾身骨骼都要被這話碾斷了。
以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原來嚴律是真的想找的。
即便他這一世死後,就真的再不會記得他,但還是要找的。
薛清極眼裡泛起水霧,臉上卻露出一個柔軟的笑來。
“想好了,”他吻了吻嚴律的嘴唇,好像哄他似的說道,“你已經想了千年的辦法,輪到我了。我會陪你很多年,很久,我們不需要下輩子,嚴律,我只要你愛我的這輩子。”
車外傳來一個城市甦醒的聲音,車流聲與吵鬧聲,煙火氣兒和早晨的陽光。
薛清極走下車來,對董四喜道:“他找你。”
董四喜心裡有塊兒東西猛地鬆了。
這麼多年了,這術終於可以不再傳下去了。
嚴律自由了。
車內因四周遮光簾拉上而有些晦暗粗糙, 董老太太拿了符,沒讓董鹿陪同,自己上了車。
嚴律窩在最後一排的連坐, 正用打火機點燃嘴唇上咬著的一根菸。
董老太太上前看清嚴律,心裡嚇了一跳。
她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嚴律有這麼虛弱的時候,他的右臂已經完全抬不起來,衣領被冷汗打溼, 咬著煙屁的嘴唇白的像已經死了一回。
但比起身體上的虛弱, 嚴律似乎內裡也有一部分搖搖欲墜,馬上就要坍塌。
聽到董老太太的動靜,妖皇原本閉著的眼睜開:“你站那兒幹什麼, 你那老胳膊老腿兒折騰這麼久還嫌不夠?坐下來說。”
他身和魂兒顯然都已受創, 就這也沒影響說話難聽,董四喜哭笑不得, 忍不住罵道:“我是老棺材瓤子被虛乾那王八蛋給坑成這樣,那也比你強, 你個不老不死的,純自己折騰成這樣!”
嘴上罵著, 自己倒是還坐在了嚴律前邊兒的座位上。
這車是仙門改造過的, 後排個別座椅可以轉動,薛清極臨走前專門把嚴律抱到這兒,又調了座椅位置, 連解術的地方都給安排好了, 不用動嘴囑咐董四喜就感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