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木製成,堅硬無比,卻被嚴律拿在手中摩成了這個模樣。
薛清極無法想象,嚴律那一天天守在轉世身邊兒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撫摸這塊兒如意牌。
“我一直在想你原本打算在上邊兒刻什麼樣的字型,古字還是當時常用的字,”嚴律見他攥著那木牌並不說話,將煙咬在嘴裡,佈滿雲紋的右手伸出,握住了薛清極的手,“你回來了,就把它刻完吧,我不想再猜了,猜了這麼多年,實在是受夠了。”
薛清極緊緊攥著木牌,感覺到手心疼痛無比,卻無法替代心中的撕裂似的疼。
他總算明白嚴律為什麼遲遲不肯解除那隻手上的術了——這千年來嚴律已經把等他活成了習慣,如若拔除,就是抽走了支撐他的那根骨頭。
薛清極聲音帶著點兒輕顫,他低著頭看著嚴律的手,低聲道:“……我是想做一塊兒如意牌,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更好,我從年少時就知道自己多半無法飛昇,但我死後,你卻還要活著,你明明活的很痛苦,卻必須活著,我無法結束你的難過,所以只期盼你能順心如意。”
嚴律嚥下喉頭酸澀,放軟了聲音道:“我知道,我現在已經順心如意了。你做了如意牌,也做到了這東西期盼我得到的一切,小仙童,所以不需要傷心。”
他還要繼續說,卻感到手背上落下一滴水珠來。
那帶著點兒溫熱的水砸在手背上,好像一滴滾燙的魂魄碎片扎進嚴律的手上。
妖皇頓時手忙腳亂,他煙還在嘴上咬著,好懸沒直接掉下來把床單燒出個窟窿,他抬手將薛清極的臉捧起,見清澈的雙眼裡泛著紅,淚含在眼裡,卻偏偏是瞪著嚴律的。
“你這,”嚴律不知所措,“我也沒說什麼,你怎麼好像是怪我把你弄哭了一樣?”
妖皇大人雖然在情之一竅上開了不少,卻仍搞不懂愛人的情緒和想法。
薛清極將那塊兒如意牌丟在一旁,不知是惱怒還是羞恥,竟抬手一把掐住了嚴律的脖子,咬著壓根道:“我就恨你這模樣,每次以為已經陷得足夠深,你卻還能把我帶到更深的地方。”
嚴律猝不及防被卡住脖子,卻並不慌張,他起先是愣了愣,繼而忍不住笑了:“彼此彼此吧。”
他被薛清極胡亂地吻住,煙都差點兒沒來得及拿掉,便被卡著脖子按在床上,他一手抓著薛清極的後腦勺的頭髮,感覺到喉結被輕按揉捏,自己的另一隻手倒是還記得將煙按滅,從衣襬中順著薛清極的脊椎一寸寸撫過。
這戰慄感在兩人之間炸開,嚴律感覺到唇齒間的鹹味兒,是愛人眼淚的味道。
這回某些人再也沒法兒嘴硬,說是沒有哭過了。
雷鳴轟轟,好似宣戰的鼓點,敲擊著屋內二人的神經。
衣服不知何時已捲起,一些反應也無法忽視遮蔽,嚴律被勾得神魂顛倒,但還是理智殘存,拽著薛清極的頭髮將他拉得和自己對視,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和自己同樣的強勢與狂亂,心裡起先是滿意,隨後“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