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後腦勺,將他按得近了些,帶著煙味兒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
——“這是跟喜愛的人才能做的事兒。”
這吻並沒有半分靈力探入,卻依舊大刀闊斧地蕩平了那些薛清極體內的不甘和絕望。
“我活在同一天很久了,小仙童。”嚴律的額頭頂著他的額頭,語氣這會兒竟然又成了之前不耐煩的模樣,“哪怕再往前走一天也行,你來推著我走。”
千載光陰,如夢似幻,哪怕是如願的這一刻也如猛火淬鍊,活生生地激起一層要讓人眼眶發疼的煙霧來。
薛清極卻不願閉眼,他抬手摟住嚴律,十指幾乎扣進他的後背裡,恨不能他是長在自己懷裡,這樣自己才算是長出了完整的心臟。
“這答案你滿意了嗎?”嚴律問。
薛清極聽到自己終於說出來了話:“我知道愛是什麼意思,無論千年前還是現在,這個字都要寫成你。”
被厚重窗簾遮擋的小窗外, 隱約能瞧見的一絲暮色也慢慢沉落,昏暗的屋內繚繞著處理傷口時殘留的藥味兒和煙味兒,彼此的輪廓模糊不清, 一切像是混沌又隨時都可能被驚醒的美夢。
當嘴唇落在薛清極額頭時,嚴律心中似乎有什麼轟然落下,曾經築起自以為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圍牆盡數坍塌,一地廢墟中露出這千年裡他一處處挑選的墳地豎起的碑。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朝前走的, 走幾步就挖個坑把那些和薛清極有相似面孔的轉世埋了, 但如今才恍然發現,自己這些年從來都像是在方寸間踏步,又像是圍著一個圓點轉圈。
這圈轉的時大時小, 落下的墳塋形成了一圈圈的墳圈子, 他挨個兒對比哪一處墳裡埋的更像薛清極,就這麼邊走邊埋地稀裡糊塗地活了過來, 今天忽然聽到了有人喊他,這才想起回頭, 看到墳冢圍出的中心裡,薛清極已經站在那兒很久很久了。
他這才看清這墳圈子的中心, 看清這層層遮擋下的一切, 明白這些墳這城牆都是為了誰而建起。
千年前含糊隱晦的感情如同這遍地的碑林,緘默無聲地佇立已久,只因長久地找不到中心點而成了令他一踏足就暈頭轉向的地方, 只好用圍牆封死, 再不輕易踏足。
此刻這些感情都隨著圍牆的毀滅而清晰,他終於又重新踏進這片碑林, 薛清極就站在碑林之間朝他伸開手臂,索要他的擁抱。
嚴律覺得自己不僅無法拒絕, 甚至在內心最深處隱秘的地方,他比薛清極更需要這個擁抱和他的體溫。
他已受夠了方寸之間的徘徊,受夠了冰涼梆硬的墓碑叢林。
即使這擁抱對他來說註定是短暫的,他也不再猶豫。
嚴律的嘴唇親吻薛清極的額頭時,感覺自己像是在親吻一方溫暖的碑。這碑生長出名為牽掛的觸鬚,將他捆在這地方,逼著他看清碑上姓名,逼著他為這碑上刻上合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