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紅, 黑眸將周圍的這幫妖掃視了一圈兒,既不害怕也不警惕, 目光最終又回到嚴律身上, 簡潔又清晰地擠出幾個字來:“我的劍在何處?”
他已燒得渾身打擺子,但仍記得自己要握著劍。
鉞戎和其他侍從不滿地向嚴律抱怨這小子好不懂事,感謝沒有, 竟然還要這要那。嚴律卻覺得有意思, 他見過不少仙門人,那些人看他時或是恐懼或是防備或是憎惡嫌棄, 但薛清極的雙眼澄澈,就如同今夜落在他身上的雪, 沒有顏色。
他來了興趣,轉頭讓跟著自己的妖們將剛才順手拿走的跟薛清極一道躺在地上的劍拿來,侍從們嘟嘟囔囔,交出劍的速度倒是很利索,那畢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甚至還沒有瀰瀰山有修為的妖打造出的兵器好。
嚴律將劍還給懷裡的少年,後者從裹得嚴嚴實實的大氅裡伸出手來,一把抓住劍柄,因呼吸劇烈而不斷撥出哈氣來。
嚴律道:“小仙童,你這樣拿著劍,我扛你就不方便了。”
少年看著他,沒有說話。
嚴律又說:“要麼把劍給他們拿著,要麼讓他們來揹你?”
少年依舊不語,口中的白霧攏著他尚有些稚氣的臉,嚴律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最後嚴律說:“要麼劍給我,我先把它和我的刀一起隱了,等能休息時再還你。”
少年的雙眼始終盯著他看,嚴律嘗試著將劍從他手中拿走,意外地沒有遭到任何抵抗。
“放心,”嚴律將劍隱去收起,笑道,“我在這兒,你這劍丟不了。”
他懷裡的少年微微動了動,撥出白霧的唇凍得發青,看不清嘴角是否上扯,倒是十分不見外地將大氅重新拉緊,哆嗦著閉上眼。
頭頂的燈光再次閃爍,嚴律徹底回過神兒來。
屋內十分安靜,只有空調運作的嗡嗡聲。嚴律摸到打火機按出火苗,湊到煙前點燃,眼睛卻瞥向身側的薛清極。
薛清極斜倚在沙發扶手那一側,左手撐著額頭,閉著眼皺著眉,臉上血色全無,看樣子是突然頭疼發作。
他這一世的軀殼和千年前太過相似,嚴律記憶中雪夜時他的臉幾乎立刻就跟眼前這臉重疊在一起。
相處的時間長了,嚴律光是看到他的這模樣就知道是老毛病犯了。
這幅軀殼本就不比薛清極原本自小修行的身體,今天又同時操縱兩把劍,靈力猛然高強度運作讓他曾經被寄生過後殘缺的魂魄承受壓力,能到現在才在面兒上顯出不適已超乎嚴律的預期,估計是疼得確實到了一定程度。
嚴律心裡嘆口氣兒,薛清極是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從雪堆裡被他扒拉出來到拔孽結束,除了“好冷”兩個字外,嚴律再沒聽過他因為身體痛苦而吭過一聲。
他這種程度的寄生,拔孽的痛苦足以讓瀰瀰山長成了的壯年妖嚎如殺豬,他卻硬是咬著牙睜著眼扛了過來,重傷加上拔孽,身體與魂魄的雙重痛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