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本來是嘲諷,沒想到妖皇大人並未聽出來,聞言咬著煙一拍手,竟然又從另一側兜裡掏出來一顆糖來。
“對,我還留了個沒發,”嚴律咬著煙眯起眼笑了,將糖放到薛清極不自覺伸出的手裡,“聽他們說味兒不錯,我也不知道,你嚐嚐?”
薛清極捏著那顆糖,心臟彷彿被驟然拔起又狠狠摔下。
這不是薛清極記憶裡那個能在妖族大祭日豪飲的妖皇,也不再是千年前與他一同遊歷時走街串巷就為了口吃食的嚴律了。
他連味道好不好都要從別人那兒聽了。
薛清極慢慢剝掉包裝袋,又將做成了花裡胡哨模樣的軟糖塞進嘴裡嚼爛了——這味道他從未吃過,以前哪有這麼精美細膩的糖塊兒。
他死了千年又復活,卻還能吃到這樣香甜的滋味,但給他這滋味的嚴律嘗不到了。
“挺好的。”薛清極看著嚴律道,“還有麼?”
嚴律摸摸兜,確實是沒了,從車窗外伸手拍拍他的臉:“我住的地方還有,回頭你自個兒去拿。你繼續看,咳,那個劍修無敵吧。”
後半句依舊是看好戲的語氣,這位妖皇大人實在是沒心沒肺。
薛清極錯開臉沒讓他再拍自己,重新靠回椅背上,口中的甜到了最後竟然泛起一絲膩味。
車外傳來一陣騷動,黃德柱從周家出來了。
這妖倒真會做戲,再出來時身後還跟著連連道謝的周家人。黃德柱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好了,我跟你們說的那幾樣不要再留了,不吉利,想辦法送走或者丟了都行。孩子我已經安撫了,等他睡醒再看看情況,有事兒就聯絡我。”
周家人連連點頭,送走了黃德柱。
黃德柱大步走出去一段距離,瞧見周家人已回看不到他之後立刻小跑起來,徑直跑到車前:“嚴哥,成啦!別說啊,那個什麼符真管用,我一符下去那孩子就睡著了,睡得死沉死沉的!”
董鹿問道:“你忽悠、呃,勸解的怎麼樣?問到什麼沒有?”
“差不多吧!我支走周家兩口子,單獨問了周栓徐盼娣的事情,”黃德柱繼續道,“但那小子昏昏沉沉的,提起徐盼娣就說話不對頭,說什麼‘水裡有魚’或者‘要下水撈魚’之類的,我沒問幾句周家人就來了,只能先用你給我的符把他給弄睡著,趁他睡了就隨便指了幾個擺件說有問題,這樣那個轉筆刀夾雜在裡頭就不顯眼了——都是不值錢的小東西,周家人不會不捨得丟的。”
他說完沒多久,周家的門果然再次開啟,周先生提著一袋東西走出來,起先是想丟自己家門口的垃圾桶,想了想,竟然又繞了點兒遠路,丟去了另一戶人家的門口。
“嚯,”胡旭傑歪嘴斜眼,“知道是晦氣東西還往別人家丟?”
隋辨憋出一句詞來:“桌上拉屎盆裡撒尿,光幹缺德事兒啊。”
等周先生徹底走遠了,胡旭傑才跑過去將那一兜東西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