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叫了他那麼多年的“小仙童”,而他真的就仗著這份兒縱容,在他面前始終沒有長大。
薛清極心中擁堵,恍惚中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我……”
車窗傳來幾聲敲擊聲,嚴律頓了頓,鬆開了拽著薛清極髮絲的手,反抓著他的手按上自己佈滿雲紋的右臂。
“我的身體確實留不下什麼疤痕,”嚴律重新咬上煙,聲音平淡隨意,“這個算麼?我可以一直留著,你死了,忘了我,它也會在。我說過的話從不食言。”
那些名為“不安”的根苗無數次在薛清極的心中長出,又無數次被嚴律親手掐死。
薛清極閉了閉眼,他曾自覺已長到了和嚴律同等的模樣,已不再是孩童,現在想來,都是自欺欺人。
他依舊是那個希望嚴律能無條件接納他一切的少年。
嚴律在床前問他的那句“你從來沒想過我是嗎”在他腦內轟轟響起,確認了關係後的狂喜與忘乎其形逐漸褪去,薛清極頭回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車窗又敲了幾聲,董鹿的聲音響起:“嚴哥在裡邊兒不?怎麼沒動靜,他真過來了?”
另一道聲音是隋辨的:“我問了大胡,真過來了。”
外頭倆小輩兒嘀嘀咕咕起來,嚴律看了眼手機時間,估計老棉的車也差不多準備好了,他拍拍薛清極的臉頰,沉默地拉開車門下車。
妖皇知道這事兒就跟一根刺似的紮在倆人的心口,一時半會兒沒人拔得掉,他能接受薛清極的憤懣,卻無法接受這人和洪宣山怪一樣走上偏路。
車門一拉開,夜晚山村的涼風就吹了嚴律一頭,他搓搓臉:“車備好了?”
“老棉已經弄到車上了,大胡開車。仙門已用了術法將林生他奶奶的遺體處理,放進了從村裡買來的骨灰盒裡一起帶走。”董鹿見嚴律神色有些不大對勁兒,以為他是剛才拔孽受了累,有些擔憂,“祖宗,你要不也讓醫修看看?”
隋辨之前在老棉屋子裡哭的太厲害,這會兒眼睛又腫成核桃了,帶著鼻音道:“肖家的醫修也挺厲害的,他爸爸因為常年身體不好所以挺注重培養醫修,哥你要不也扎兩針?”
嚴律擺了擺手表示用不著:“你倆找我有事兒?”
“這邊兒用不著我了,我也想回堯市,仙門的車太擠了我想坐你的車。”隋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繼而又疑惑道,“我倆剛才一直敲車窗來著,你在車上幹啥呢?”
話剛說完,便聽到“卡擦”一聲,後座另一側的車門開啟,薛清極從上頭走下來。
他之前穿的是灰色上衣,這會兒又變成了黑色,衣服換得太明顯,連隋辨都瞧出來不對勁兒,困惑地問道:“年兒怎麼換衣服了?”
嚴律咳嗽一聲:“啊,之前那件兒不舒服,我借他一件兒穿。”
“為啥要借啊?”隋辨更困惑了,“他來的時候帶的有啊,在我們房間放著呢。”
嚴律愣了愣,隨即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薛清極。
薛清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