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下,又下意識想去擦手心的血,便聽到嚴律的聲音。
嚴律在一片轟鳴聲中道:“又不是沒在血堆兒裡打過滾兒的,你那點兒血蹭上就蹭上了,我又不在乎這個。”
薛清極攥著的手頓了頓,唇畔牽起一絲笑來。
“今兒這折騰,回去還得給你拔孽。”洞中震盪得厲害,所有人暫時都沒法動彈,嚴律側過頭來,金色的獸瞳將薛清極仔細掃視了一遍,又本著殘留的獸類習慣湊近了嗅了嗅,語氣更是煩躁,“一身血腥味兒。”
妖皇活得再久經歷得再多,妖族的習性也還是根深蒂固地留在身上,薛清極被他這無意識的模樣逗得想笑,瞧見嚴律的眸裡帶著的些許疲倦,這點兒笑意便煙消雲散了。
他千年前便已經知道嚴律是註定要送走一個個熟識的,或許也因為這樣,千年後嚴律和誰的來往都不深,哪怕是胡旭傑和佘龍,他也並不會完全介入對方的生活。
但今日他卻要親手斬斷山怪的四肢,斷了它的活路。
薛清極抬起手來,沾血的手撫在嚴律下頜柔軟的毛上,輕輕拽了拽,低聲道:“它如今是咎由自取,做出這事時已是對你的背叛,你無需自責。”
嚴律這千年間他已對這種事情感到麻木,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將刀砍進山怪軀體的一天。
他已習慣了獨自處理這些糟心事兒,久而久之覺得自個兒早已麻木,仙門和老堂街都覺得他殺伐果斷,但這事兒過了薛清極的嘴,卻忽然讓他多出許多酸澀。
這感覺十分奇怪,好像是回到千年前,薛清極隨意進屋翻找便能將嚴律藏得嚴實的酒和零嘴兒揪出來。
他總有摸到他弱點的辦法。
嚴律沒有說話,只閉了閉眼,垂下頭來用鼻尖兒輕蹭了一下薛清極的手掌。
這動作做完嚴律自己也愣了愣,妖族本能的親暱他極少做,卻沒想到身體竟然自個兒有想法。
他驚慌失措地閃躲了一下,卻感到下巴一疼,薛清極牢牢抓著他下頜的毛不鬆手,眼中眸色晦暗,卻又好似隱隱有光浮動。
嚴律心中被這光刺得略微顫動,混亂間竟然又回了人身,但薛清極的手卻並未讓他逃脫,直接掰上了他的下巴,硬將嚴律的臉給扭正了。
“我再問你一次,”薛清極看著他的眼,用古語低聲道,“這千年裡你有沒有愛上過誰?”
四周動盪混亂孽氣橫生,他竟然還能問出這話。
嚴律覺得這人真是瘋了頭,但這會兒不知為何沒能像平時那樣罵出口,只皺起眉扯掉他的手,下巴上沾上了薛清極的血也不擦,正要說話,薛清極便又開口了。
“我雖覺得這精怪是咎由自取,卻很理解它的心甘情願。”薛清極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淡色的嘴唇因血汙而染紅,“我知道愛是什麼意思,也明白這滋味是什麼樣。我喜愛一人,許多年。”
落石轟然而墜,濺起大片塵土,靈火熊熊燃燒,但洞中一切在此刻卻忽然像是停滯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