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探出頭來。還算好,早年幸虧習過游泳,否則的話,後果將會如何,可就難以想知了。
偎著河岸回過頭向著那艘金漆大船看了一眼,只見大船兩舷站滿了人,十數道孔明燈光,貼著水面四下掃射著,寇英傑早已在燈光的射程以外,為了謹慎起見,他再次潛水,泅出六七丈外,才放心的翻身上岸。
人在水裡還不覺得十分的冷,等到上了岸,吃寒風一吹,禁不住一連打了幾個寒顫,冷得牙關打戰。他站在暗角里,把身上的溼衣服脫下來用力扭幹,然後再穿上,覺得這裡實在沒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是返回客棧為妙。
好在夜已經深了,市街上連一個影子都沒有,可以放心大膽的走,倒是他深恐被大船上人踩了蹤跡,寧可穿房越脊的好。
這附近路途方向,幸虧日間來回走了一趟,已有了認識,四郎城本來就是一個小鎮,縱橫也不過才四條路,所以用不了多久時間,已返回到九里香客棧。
這個罪可真不好受,若非是一陣子運施輕功快趕之下,使得他身上生了些暖意,要不然受罪更大。
可以想見,是一副何等狼狽的模樣——全身上下,周身溼透,滿頭長髮清湯掛麵般的貼在頭上,臉上由於兩次被摔,還擦破了幾塊皮,這種樣子,幸虧是在黑夜裡沒人看見,要是在白天,眾目睽睽之下,可真是丟人現眼!
寇英傑翻過了兩層牆院,已悄悄的來到了他所居住的那間客房外。掏出鑰匙開啟了房門,只覺得房間裡黑黝黝的,禁不住心裡微微一愕。記得出來時,他明明把燈光撥暗了,卻是不曾熄滅,何以這時竟會全熄?外面雖然黑,還有月亮,房間裡沒有燈,可就伸手不見五指,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
他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桌前,摸著燈和火熠子,不知是心裡作祟,還是一種錯覺,耳朵裡卻聽見一種咿咿的聲音,象是房子裡臥著一頭狗,還是一隻貓什麼的。來回晃了好幾次,才把火熠子亮著了。火光一亮,他首先借著亮光回身檢視。不看尚可,一看之下,只嚇得他三魂出竅,七魄昇天,手一抖,差一點把火熠子掉在地上。原來就在他回身一窺之下,陡然發覺到土炕上,直直的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橫躺在土炕上,兩隻腿筆直的伸著,卻把半襲長衣下襬翻上來,蓋住了頭臉,是以乍然看上去,只能看見這個人半個身子。尤其令人吃驚的是,那撩起的半截長衣下襬之上,沾滿了斑斑血漬。
此時此刻,乍然看見這般一副形象,就算你有天大的膽子,也禁不住毛髮悚然。
寇英傑“啊”了一聲,由不住後退了一步,“誰?”他大聲叫道:“是什麼人?”那人似乎才猝然由夢中警覺,身子忽然動了一下。
寇英傑又是一驚,火熠子交到左手,右手向腰間一探,錚然聲中,且把那口如意軟刀撤到手中。有了這口刀,使得他膽力大增,足下一點,已撲向榻前。仗著膽,他再次怒聲道:
“你是什麼人?快說話!”一面說,一面卻以掌中刀向著對方遮蓋在臉上的那襲長衣挑去。
那個人顯然是在傷痛之中,然而一個精湛造詣的武功高手,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也對於加身的兵刃都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只要一息尚存,就不容許白刃加身。是以,就在寇英傑的刀尖方自觸及那人遮面的衣邊時,那人倏地起身,有了出乎意外的反應。只聽見“刷”的一聲,就在那人霍然翻起的衣浪裡,寇英傑只覺得掌中刀大震了一下,握把之處有力的一轉,掌中刀再也把持不住,呼嘯著有如鬧空銀蛇般的脫手飛出,“篤”的一聲,刀尖深深的釘進木樑之內,柔軟的刀身唏哩哩顫瑟出滿室寒光。
寇英傑“啊”的驚呼一聲,點身而退。是時,床上人已坐起來。
他手裡閃燦的火光,映照著那個人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