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帶大的姑娘,捨棄了他。
他覺得悲哀之餘,又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也好,替他陪著他,就當彌補當年的罪過了。
來到遲笑住過的內殿,縹緲君看著她疊的整齊放在床頭的弟子服,還有那和小時候住時一模一樣的陳設,他終是笑了笑。
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黏著他的小丫頭了,她有心事,有自己的想法。
他始終只是她的師父,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會改變。
遲小小在山林裡找了青泓三天,連青泓的影子都沒見到,城內正在大規模地搜尋蛇妖,到處都是降妖人,遲小小想確認一下他的安危。
她不知道從總部來的聖女到底是誰,馮四詳讓她回去見聖女已經不下三次了,說滄州降妖處正在全身心地準備獵殺蛇妖,要商榷對策。
遲小小沒管。
這個山林的樹木長得高大,山路都是崎嶇不平的,也只有少數的打柴人才會在山腳下砍柴,很少有人上山。
聽說前天晚上進入山林的降妖人都被蛇妖吃了,大家人心惶惶,城內百姓都不安穩了,肯定有多官員上奏讓遲龔負責獵殺蛇妖,滄州降妖處肯定是第一個接這任務的,如果不行的話估計還會被從別處往來調動更厲害的大佬。
遲小小知道青泓現在水深火熱,縹緲君說不會有人抓到他,但是她不放心啊。
在山林裡找了三天,沒有青泓的足跡。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損招,沒辦法進入山林獵殺蛇妖,他們竟然準備放火燒山。
遲小小冒著生命危險找青泓,鬼車也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道這主僕倆到底怎麼樣了。
而另一邊,青泓重傷躲在山洞裡,被打回了原型,鬼車在身邊護法寸步不離。
他們以為這座山是安全的,因為沒人敢深入山林。
所以也就沒管外界,鬼車是不敢離開青泓半步的,他現在虛弱地很。
誰能想到會被人暗算。
青泓三天沒吃沒喝,也沒開口說話。
鬼車也什麼都不敢問,守了他三天,他終於能動一下了。
色澤漆黑的蛇身佔滿了整個山洞,鬼車就蜷縮在洞口,他的蛇尾動了動,蛇頭盤在蛇身裡面。
鬼車見他動了,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口:「老祖宗……」
漆黑的蛇鱗反射著洞口照進來的光,外面陽光絢爛,倒是讓他沒被寒毒折磨。
他的蛇身動了動,微微地從蛇身裡面探出頭來,「嘶嘶嘶」地聲音讓鬼車頭皮發麻。
他在原地纏繞了一圈之後,這才爬向鬼車,問他:「她跟她師父回去了嗎?」
鬼車愣了一瞬,才明白他問的是誰,點頭道:「應該吧,你出事那會兒應該就和她師父回去了。」
他繼而再次把頭埋在蛇身裡。
言語有些許嘲諷:「我就知道,她在騙我,我這個鬼樣子,沒有人會願意陪在我身邊的,你也走吧。」
不需要了,什麼都不需要了。
鬼車搖頭:「我不能走,城內現在到處都是降妖人,這山林裡估計也會有人進來,我若走了,你就更加危險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鬼車,這日子太難熬了,我熬不下去了。」
鬼車一愣,有些詫異:「為何這麼說?」
他輕輕地動了動蛇尾:「從沒覺得這麼艱難,從沒覺得這麼絕望,她給了我意想不到的溫暖,然後毫不留情地抽走,她把我帶進深淵,卻忘了帶我一起離開,我很失望。」
鬼車嘆息一聲:「可能,世人大多如此,她也是個正常人。」
他再沒說話,又沉默了許久,他又說:「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內丹,帶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