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憐憤憤離開,李叢略微沉默,然後看向顧長夜。
“王爺相信沈小姐的話?”
顧長夜的神色波瀾不驚,淡聲回答:“我只信我看到的。”
李叢微微蹙眉。
他跟在顧長夜身邊多年,受顧長夜教導,陪其出生入死,顧長夜的品性為人他很瞭解,可這是第一次他對顧長夜產生了懷疑。
“王爺,您其實一直都很偏向沈小姐。”他緩緩說道。
顧長夜手中剛拿起筆又倏然頓住,半晌他才抬頭看向李從。
李叢將頭垂的很低,這讓顧長夜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李叢繼續說道:“我還記得那次沈小姐掉入湖中,一口咬定是花枝所為,王爺便也認定是她做的,她不肯承認莫須有的罪名,王爺還罰了她板子,那時候王爺可信過她?”
顧長夜眉心緊蹙起來,眼底隱隱露出不悅。
可李叢顧不上是否會惹惱他,依然固執的說著,“她寧可被打死,也不願承認,王爺當時不是也動搖了嗎?還有她及笄那天,我問過其他下人,沈小姐確實扔掉了很多衣裳,花枝大概只是覺得那些以上扔了可惜,所以才會留下,王爺時候肯定也查過此事,明知她沒有偷,為何到最後也不肯為她證明清白?”
“李叢!”顧長夜低吼一聲,雙眸被寒意冰封住,“你倒是對她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李叢垂眸輕聲回答:“王爺放心,我對花枝沒有其他想法,只是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從小吃了那麼多苦,還是勉強自己笑出來,還是用自己溫柔的一面對待別人的惡意,所以才會很心疼她,雖然溫雲歌罪大惡極,可是花枝並沒有錯,王爺不該讓她承受這些的。”
顧長夜握著筆的手已經青筋凸起,恨不得將手中的筆掰斷,“你的意思,是本王做錯了?”
李叢一陣沉默,半晌緩緩開口,“王爺過去錯了,而且我怕王爺以後還會犯一樣的錯。”
顧長夜咬牙切齒的問道:“什麼意思?”
“王爺不總是偏向著沈小姐?衣服的事是這樣,落水的事是這樣,還有香菱的死,花枝一直都放在心上,盼著王爺能查出個結果,而王爺明明知道當初就是沈小姐在香菱的藥中加了曼陀羅,可是王爺還是幫她隱瞞了。”
顧長夜猛地站起身,將桌上的筆墨紙硯齊齊的揮落在地,一身的戾氣攝人的散著。
李叢的每一句話都說的事實,而正因為是事實,所以他才會如此的惱火。
他認為自己已經夠袒護花枝了,這是旁人想要卻得不到的袒護,可是李叢的一番話,卻將真相道了出來。
再怎麼喜歡花枝,他也是最護著沈憐的,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滾!”顧長夜低吼一聲。
他很生氣李叢對自己的指責,李叢什麼都不知道,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知道該如何處理花枝和沈憐二人。
花枝是讓他動心的人,可這是私情,而沈憐是故人的託付,是一生的責任。
李叢低著頭,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走了一半又停下來,沉聲說道:“王爺,你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很開心,可是也要看清誰最重要,否則等到失去的時候,將會追悔莫及。”
說完,他抬腳大步離開。
走出書房後,李叢站在門口吐出一口氣,渾身反倒輕快了不少。
他也不想說出那些有些刻薄的話,王爺的改變他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如果有些事情他不去點醒,將來早晚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不想到時候所有人都傷心難過。
想著,他轉身立刻,並沒有注意到院子裡已經枯掉的大樹後面,躲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花枝站在陰影裡,手裡端著茶具,雙肩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