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構成陷井的石頭掀開,放才將馬拉出,可顯然已瘸了腿,是走不得路了。
“殺掉!”他陰沉著臉說了一句。幾個十餘歲的兵張了嘴,似乎有些茫然無措。“你們呀?”刁雲嘆道:“行軍例來如此,馬匹若受傷,難道還要等他好了再走不成?”他撫了一下馬,心中也有些惋惜,軍中除了慕容衝的那匹卷霰雲,就只有這匹最好。
“是!”小兵將手裡槍的遠遠的截了下去,刺得馬“嗷嗷”亂叫,刁雲回頭逼視了他一眼,他發急,又猛往扎數下,馬方才不動了。兵丁見刁雲神色不好,都嚇得直哆嗦。刁雲想訓他們幾句,這麼小的膽子怎麼打戰?這一路來,沒遇上正經的秦軍,只是和縣兵鄉勇們略為交手,自然是一擊便潰,可馬上就要到蒲坂了……
“快些殺了,正好趕上晚飯!”慕容永從後面趕上來,翻身下馬,將韁繩放在刁雲手上道:“我這匹送你了,嘖嘖,誰讓衝哥偏心,把這匹好的給了你,要是給我騎,肯定不會這麼快就‘馬革裹屍了’!”
刁雲搖搖頭,也不上馬,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滴看了看天空。慕容永道:“是不早了,可這裡地勢不方便紮營,怕是要連夜趕到蒲坂城下去了。”刁雲略頷首,道:“馬你自已騎,我再……”就聽得慕容永叫一聲:“怎麼回事?”
只見得前面山上,彷彿有幾個人影在草木間晃動了一下。有人慘叫一聲,從山坡上一路滾下來,看那服色,好象是軍中的一名探馬。沒等慕容永再發聲,刁雲就幾步從兩名兵丁肩上踏過,攀上了山坡。
慕容永和一些兵丁也跟著跑了上去,不多時就見到好幾名燕兵倒在草從裡。前面草中泥跡清晰,那殺人的自是往上面逃走了。再跑了幾步,就聽到呼喝之聲,見四個人正圍攻刁雲,另有四五人狂奔而去。慕容永一打量,就知道那些人奈何不了刁雲,便對跟著自已的人道:“你們兩個往左,你們往右,從樹林子邊上包抄過去,不讓他們跑了!”
急追片刻,慕容永趕上了逃跑的人,一刀砍向殿後的,殿後的反手一刀意欲以命換命。慕容永足下一絆,那人已是“卟嗵!”倒在水窪裡,那人反應也快,倒下之時,刀已插入自已胸中。林子裡傳出喊殺聲,慕容永知道手下已截住了逃入林中的人,於是也不心急,用腳尖將死人扳過來看了看。瞧衣裳只是尋常百姓,不過慕容永一眼就看出他的來歷,前襟露出的襯裡單衫分明是秦軍常見的服色。
“看來行蹤是被發現了。”慕容永伸了一下腰,雖然早沒想過能瞞得住蒲坂守軍,可真個被對方盯梢,還是覺得身上有些沉重。
不多時那幾名兵丁從林子裡鑽出來,稟道:“沒有跑掉一人,只是,也沒能留下活口。”“不打緊,刁雲肯定不會殺完的。”慕容永語氣十分篤定。
果然走到刁雲那裡,見四個都倒在地上,卻一個也沒死。慕容永上前審問,開始當然是不認的,可殺了兩個以後,也就招了,是蒲坂太守廣平公符熙軍中派出來的探子。慕容永一怔問道:“蒲坂城裡不是鉅鹿公符睿嗎?”“鉅鹿公前兩日方才調走,聽說天王召他去討在華陰作亂的叛賊慕容泓……”說到這裡方覺出稱呼不妥,一時張口結舌呆住了。慕容永讓手下將他們兩個捆起帶走,和刁雲道:“我們快些去,將這事要稟報衝哥。”刁雲點頭。
當下趕上了慕容衝的中軍,略稟了情形,慕容衝皺眉道:“既然蒲坂已有所覺,就更不能耽誤,今日全軍多趕一程,到蒲坂城下紮營——那時再細細審問好了。”他重重吐了口氣,吹散面前的雨絲,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道:“若不是這雨下得煩人,肯定早兩日便已到了。”
於是全軍快馬加鞭,至戌正時份,見山地略緩,河水湍急,“嘩嘩”有聲,恍若隱雷。眼前峰地驀然一豁,便有濁浪驚濤,深渦急旋,正臨腳下。水波咆哮著一次次擊在河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