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喜歡的人找到時間。”
“也許他那個人很害羞啊。”
“害羞?小姐,這裡是美國!美國男人會害羞嗎?”
“嗯,害羞已經從他們的本能中消失了。”陳朗嚼著那口土豆絲,補充道。又覺得自己補充得很殘忍,就說,“如果你實在想知道,你就問他嘛!”
“真的?如果是你,你就會問是不是?”
小蕾啊小蕾,陳朗想,好像她生活中——不,她想象中——的每一個男人,都是一場龍捲風,可以把她這個人連根拔起。陳朗真是奇怪——為什麼她每一次受傷都可以傷得這麼真誠?而每次受傷以後問的問題還和上次一樣愚蠢?
“是啊,我會拿一把菜刀,比著他的脖子,問他——親愛的,去喝一杯咖啡好不好?”
於是,陳朗、如意、小蕾一同笑起來,繼續攻打那盤寡不敵眾的土豆絲。
啊,土豆絲,異國他鄉的土豆絲。陳朗、楊如意、郭小蕾三個女孩圍著一盤清清爽爽的土豆絲,陶醉地吃著,她們分別已經27歲,28歲和25歲。分別穿著紅色、黑色和白色的裙子。她們最喜歡的食物分別是西瓜、西瓜和西瓜,而她們最討厭的動物分別是蟑螂、蟑螂和蟑螂。她們有過的男朋友分別是3個、2個和0個。她們平均每哭一場的間隔分別是3天、5天和4天,但平均一天微笑的次數是29次、15次和138次。她們的政治立場分別是“自由主義”、“什麼他媽的政治觀”和“我希望熊貓永遠不滅絕”。她們理想分別是“一個悄悄在夜總會唱歌的著名學者”、“Max Studio總裁的情婦”和“12個孩子的奶奶——這12個孩子的頭髮要有各種顏色”。她們對生活充滿了鬥志,雖然她們也不知道這鬥志來自於信心還是恐懼。窗外是一個叫做紐約的沸騰的城市,而這座城市和它的沸騰,說到底,和她們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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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果他今天晚上吻我(1)
如果他今天晚上吻我,我就不推辭了。如意邊咀嚼著那塊Tiramisu,邊呆呆地想。哪怕不是出於愛情。她補充地想道。我他媽也要get a life。她幾乎是氣憤地想。就算是冒牌貨的life。她又傷感地想。
“他”就是一平,也就是James,也就是Professor Lee,也就是坐在如意對面的這個傢伙。如意覺得他很貼心時,就叫他一平。覺得遠時,就叫他James。覺得他該死時,就叫Professor Lee。
一平是一個華裔美國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一個沒有故鄉的人。
“你們美國人最小氣了……”如意喜歡這樣揶揄他。
“我不是美國人。”一平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嗯。還算有良心,不搞帝國主義。如意最討厭那種口口聲聲“我們美國人……”的美國人。
但問題是他就是美國人。
這個傢伙最令人頭疼的地方就是,你測不出和他的遠近。他好像是坐在你身邊,也好像離你很遠。他好像對你很心疼,又好像只是一種客氣。他好像是喜歡如意的,又好像缺乏一股熱情。這種曖昧讓如意很困惑。如意喜歡安全、確定的東西,就像她喜歡存款,但不喜歡買股票——股票跌宕起伏的,讓她不安心。但是一平就是一支股票,走勢永遠不清楚。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希望把這支股票換成現金,鎖在櫃子裡,看它往哪裡跑?可是她和一平已經這樣陰雲密佈地來往了半年多了。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陰天。是進是退,你倒是表個態啊?如意常常有種拎起一平的耳朵,把他像鐵餅一樣擲出去的衝動。
把他摔個稀巴爛,也許他就想明白了。她想。
“那個店很小,也很髒,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