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他記憶裡的大男孩沒什麼區別,又似乎有哪裡變了。
宋斯年打量片刻,終於發現了和他記憶中不同的地方——初中畢業見到沈晗的時候,這個人還很有一點兒追逐潮流的意思,儘管聽人說成績很好,保送去了什麼學校,但穿著打扮就是哪裡都不太正經,機車服,破洞牛仔褲,還掛誇張的鎖鏈吊墜,髮型每天一換,像個高中畢業放飛自我的小混混……
如果不是有那張臉,大概踏進校門的時候就該被叫到校長室約談了。
現在這個人倒是收拾乾淨了很多,也不戴那些花裡胡哨的配飾了,簡單的衛衣運動褲,頭髮也只是簡單地抓了一把,露出額頭,看起來明朗又帥氣。
——至少比當年順眼多了。宋斯年默默地想。
「都長這麼高了,還學會抽菸了,嗯?」沈晗讓他看了一會兒,又說,「現在能告訴我了嗎,為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兒來瞎晃悠……」
「想吃飯,等這家飯店開門招待客人。」宋斯年拿他十幾分鐘說過的話不輕不重地堵了回去,連藉口都懶得想,拿出手機來看訊息,擺明瞭跟網友聊都不想搭理他。
認出對方後他一直隱隱有些煩躁,視線落在手機螢幕上,思緒卻不斷閃回那個他夢見過無數次的、過分曖昧且不講道理的夢裡。
青年還在一旁沒話找話:「那行啊,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換家店,哥請你吃個飯?」
「不用了,」他看了一眼對方開合的嘴唇,實在不想聊下去了,站起身,「我回去了,不勞費心。」
——如果沒有那個晚上,「沈晗」在他心裡其實無異於陌生人,哪怕有過一個鬧劇似的親吻,他也會很快忘記這個人……
如果不是那天酒客散去,他在夏令營結束前的最後一晚收到了父母離婚的訊息,沈晗又正好在他身邊的話——如果他不那麼溫柔耐心得像轉了性,好聲好氣地安慰他,陪了他一晚上。
那麼像他記憶裡的,萬般溫柔的另一個人。
宋斯年看著手機螢幕上「遲暮」發來的新訊息——讓他早點兒回家,三月晚上風冷,別吹感冒了——一時間竟然有些錯亂,站在拐角的路燈下,點開訊息,一字一頓地回復道:我想你了。
我想三年前的你,也想現在的你。
然後他難得聽話地照做,沒有再閒逛下去,聽著久遠記憶裡曖昧又模糊的老舊情歌,一個人慢慢地走回了家。
「小年啊,來,叔叔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犬子沈晗,不偏不倚長你三歲,以後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有勞你多包容了。」
他早該想到的,姓沈,z大在讀,恰好是本地人,恰好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家飯店後門……
罪魁禍首站在沈思學身旁,還是笑得陽光燦爛,跟他招了招手。
宋斯年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你好,多關照。」
說罷站在玄關自顧自換了鞋,無視對方想來摟他肩膀的手,轉身走了。
「誒,爸,」沈晗攔下他爸要跟上去的腳步,壓低聲音道,「沒事,這小子我熟,我來解決。」
幾分鐘後沈晗敲開他的房門,探頭探腦地叫他:「送牛奶,給進嗎?」
見宋斯年沒理他,青年還鬆了口氣,開門走進來:「還生氣呢,彆氣了,不就跟你隱瞞了這麼幾個小時的身份麼……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你啊,不得藏著掖著點兒,不然見人就說我爸在裡面結婚呢,多尷尬……」
怎麼可能不知道。宋斯年懶得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指了指書桌,冷淡道:「知道了,放那,可以出去了。」
沈晗依言照做,放下那杯甜牛奶,卻沒有走的意思,大剌剌地拉開椅子坐下了——還是叉開腿倒著坐的,下巴擱在椅背上,試圖跟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