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說著一面拿起一隻茶盞笑道:「只怕就這麼一隻茶盞,便抵得上外頭一家人幾年的開銷了罷。」
「享旁人不可享之福,受旁人不可受之罪。」衛令儀倒是不大在意,她生活奢靡之事她從來不在乎,只是對空念道:「我等既然出身世家大族,雖然享受著金銀供奉,卻一生都難以自己做主,更不曾妄想過普通人家所能享受的父兄之愛,友鄰之親。用著這些金銀器具,肩上自然也就要承受天下百姓的苦痛。」
「強詞奪理。」空念冷笑一聲,眸中卻是隱約透出幾分欣賞來。
「空念小師父今日不會是來指責令儀生活奢靡之罪的吧?」衛令儀笑著問她,將話題拉入正軌。
空念也不過隨口說說,並非有意與她計較,當下便道:「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鄴城曾經的老城主消失的訊息了吧?」
「不錯。」衛令儀的神色微微凝重,她點了點頭。
「那位老城主已經死了。」空念冷笑道。
「什麼?」衛令儀心中雖然已經有猜測,但是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當下便問空念,「怎麼可能?趙西從回京需要城主手書,更要城主親自批覆的文牒,更何況如果老城主當真死了,那趙西從又怎麼可能——」
衛令儀的話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識到,也許空念帶來的訊息是真的。從店家的反應來看,趙西從應當不曾出現在鄴城,至少不是以大燁將軍的身份。那麼所謂的文牒和手書,又怎麼可能作假?難道……
空念看到衛令儀面上的神色,便知道她與自己想到了一處去,當下便目露賞識地道:「趙西從確實來過鄴城,不過他不是為了來做將軍,而是為了復仇的。」
「多年以前,趙西從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老靖國公收養自己是為了保護親生兒子趙西源的訊息,便與趙西源反目,來到鄴城。但是他卻並沒有遵從皇命,而是成為了阿納克族的一名眼線。」
「你的意思是老將軍的死和阿納克族有關?」衛令儀當即便想到了其中的要緊處。
這樣一來,一切便可以解釋了。
趙西從依附於阿納克族,阿納克族手中又有老城主的文牒和文書,如此自然便可以偽造信物,讓趙西從錦衣而歸。只怕趙西從帶回來的那個名叫卓雅的女子,便是阿納克族派來監督趙西從的人。
「這可不是我說的。」空念聳了聳肩道,「我受人之託給你帶來這些訊息,其他的事情全部在你,與我無關。」
說罷便轉身推門而去。
筠書與璉碧上前來,卻被空念冷看一眼,平白勾起了一身疙瘩。
「讓她走吧。」衛令儀在門內道。
且不提衛令儀這邊事態如何,眼下她心中猶如掀起了軒然大波,自是難以平緩。
卻說空念出了客棧之後,便往對面的酒樓去了。
「訊息我送出去了。」空念站在一間廂房的門口,冷聲道:「我要的東西呢?賀四。」
那廂房裡裡站著一名紫袍男子,赫然竟是賀熠此人。
「小空念,你要的東西在趙西源那裡,我這裡可沒有。」賀熠淺淺一笑,卻惹怒了空念。
只見空念一個縱身奔上前來,從袖中探出一柄寒光凌冽的匕首來,直抵住了賀熠的咽喉。她狠聲道,「你竟然騙我?」
賀熠依舊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側眸去看她,頸項間頓時便被割出了一條鮮紅的血線,「訊息是趙西源要給他夫人的,東西當然是要找他要。」
「賀四,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空唸的目光兇狠至極,乃至於清晰可見其中通紅的血絲。
「我信啊。」賀熠笑了起來,「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直接去找趙西源才是,眼下他就在這鄴城中,你既然能找得到我,自然也能找得到他。不過——